第42章 往事2
许敬山是两兄弟家庭,婆母蒋秀兰是个偏心的人,一颗心尽往大房身上贴。
没分家之前,她们所有人住在一处,蒋秀兰总能寻出由头来找茬,家裏的大小活计,恨不能全堆到沈秀梅一个人身上。
沈秀梅是个要强的人,哪裏忍受得了这份窝囊气?该她做的就做,不该她做的休想让她动一下手指头!
两个不对付的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家裏便难得清净,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大闹是家常便饭。
蒋兰秀见实在是压不住这个硬脾气的儿媳妇,就想拿着孝道这一说法,去官府状告她不孝,还妄想串掇许敬山休妻,让他另娶一个温顺好拿捏的。
许敬山哪裏会答应?
他虽是个粗人,目不识丁,但他也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
沈秀梅给他生了两个大胖儿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喜欢都来不及,怎麽可能做出这种丧良心的事情!
许敬山也是对他娘这份偏袒的算计寒了心,再也忍受不了,当场和他娘俩大吵一架,甚至差点动起手来,最后在村长的帮助下,闹着分了家。
蒋兰秀心狠,几乎是将沈秀梅一家四口扫地出门,连口像样的锅碗瓢盆都没给他们,如今住的这泥土房,还是同族的村长许昌盛看不过眼,喊了几个乡邻帮忙垒起来的。
结果好不容易过了几天消停日子,就传来了打仗的消息,府衙的征兵告示贴到了村口,每家每户按户籍必须出一名男丁,除非能拿出五两银子的“免役钱”。
沈秀梅哪裏拿的出这麽多银子?四处去求人借钱,可那年月家家都在勒紧裤腰带筹钱免自家的灾,谁有余力帮衬旁人?
许敬山看着妻子哭红了眼,不知听谁说深山裏打值钱的野物能换大钱,他一咬牙,揣着把柴刀就进了山。
结果钱没挣着,反倒被一头凶悍的野猪撞下了陡坡,摔伤了腰,被人抬回来时整个人昏迷不醒,沈秀梅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官差抓走许砚时,沈秀梅只觉得天都塌了,许老爹求着他们带自己走,可是人家根本就不要伤残之人。
“所以啊,欢哥儿—”沈秀梅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她看着谢槿欢,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愧疚,“这债,是我们欠砚儿的。若非他……若非他每次硬把钱塞到我手裏,我是一文钱都不愿要他的,我只盼着他能平平安安,好好的……”
谢槿欢没想到自己的做法会引起沈秀梅的伤心事,他是第一次见沈秀梅露出如此悲伤的一面,心像是被什麽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娘,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个,您別难过了~”
沈秀梅抹了抹泪,嘆了口气缓了好半天才重新挤出笑脸:“嗯,不说了不说了~今天是个喜庆日子,咱们不提这些伤心事儿。”
她握着谢槿欢的手,语气变成了期盼:“娘只盼着你夫夫俩能够够好好过日子,两个人劲往一处使,多攒下点家底。这世道,自己手裏有银钱,心裏才不慌,将来……也好给孩子们奔个好前程。”
“好,我会的。”
谢槿欢连连答应,乖乖听话把钱收了起来。
许玉听的抓耳挠腮的,实在受不了了,就去灶房把玉米粥和馒头都端上来桌,打破了这压抑的气氛:“你俩快別说了,赶紧吃饭吧,我都要饿死了。”
沈秀梅正沉浸在悲戚的情绪裏,闻言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不过有了他打岔,心裏那股子难受劲儿倒也跟着散了不少。
“行,吃饭!”
稀粥配杂面馒头,是最简单的早饭,谢槿欢一向吃得很香,但刚看见沈秀梅哭了,他的胃口并不如往日那般好
饭后,谢槿欢主动收拾了碗筷去灶房清洗,等他擦干手出来时,堂屋裏已经空了。
沈秀梅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吃了饭趁太阳还不大,着扛着锄头下地去了。
许玉的房门虚掩着,裏面传来窸窸窣窣的翻书声的声音。
谢槿欢站在空荡荡的院子裏,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猛地闲下来,反而不知道该做什麽。
他想了想,转身回了自己和许砚的屋子。
屋子裏的床单被罩有些日子没洗,看着都有些脏了。
也是这段时间比较忙,他一门心思只想着赶工,累得晚上倒头就睡,心思没在这边。许砚也是起早贪黑的干活,也没注意到这些。
现在看见了,他再也受不了,一股脑全给拆下来泡着,准备待会儿去洗。
刚收拾完这些,院外传来喊声:“欢哥哥~你在家吗?”
谢槿欢起身去开门,迎面是许乐那张带着笑的圆脸,他穿着一身水蓝色的半袖襦裙站在院门外,胳膊上还挎着个竹篮子。
“乐哥儿?”谢槿欢有些意外,“你怎麽来了?”
许乐笑嘻嘻地说:“我娘说你的喜服已经完工了,所以就想来问问你有没有空闲,咱们捡菌子去!”
“捡菌子?”
谢槿欢这一个月天天闷在屋裏绣花,确实有些闷了,也很想寻个机会出去透透气。但是这村裏他一个外人都不认识,也不知道能去找谁。
许乐忙点头:“嗯嗯~昨个儿下了一场大雨,今天肯定冒了很多菌子出来,我们不如趁早去捡些回来,等明个开集了拿去卖掉!”
听到能卖钱,谢槿欢兴趣更浓了,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好,你等着,我去拿背篓。”
谢槿欢去杂物间裏背了背篓,又给许玉打了声招呼:“小玉,我和乐哥儿去后山捡菌子去了,娘待会儿要是问起,你就照实说。”
许玉正在搜肠刮肚的写着文章,听见动静抬头也没抬回了一句:“去吧,你俩自己小心一点,別摔着了。”
两人出了门,披着清晨的阳光往后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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