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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上是他写完的手书,被他压折了一个角。倏忽清醒过来,这才察觉冷汗浸透里衣。
原来方才做了个噩梦。
脖子酸痛,提醒着他并未睡得很好,章景暄微微活动了下身子,浑身粘腻难忍,他走出去,看到怀舟在外间打了地铺,正在守夜。
听到脚步声,怀舟站起身,道:“公子醒了?”
章景暄嗯了声,声音微哑:“我睡了多久?”
怀舟道:“摸约一个多时辰。”
章景暄颔首,道:“备水,我要沐浴。”
怀舟知晓自家公子有洁癖,纵然夜深,不沐浴也不肯上榻,他应下来,退出屋子。
章景暄沐浴罢,出来看了眼漏刻,已近亥时三刻。
他擦净身上水珠,换了身衣袍,又披上鹤氅,打扮得与平常无异,唯有腰间佩饰摘了下来。
待衣冠齐整,他迈步走出瞻云院。
怀舟看着公子离去的背影,连忙问了句:“公子,这么晚了,您去哪?”
章景暄脚步微顿,道:“我出去一趟。无需声张。”
话罢,他背影消失在瞻云院院门口-
亥时,家家户户都安歇了,京城一片寂静。
朱月宫的尖尖檐角隐匿在夜色里,昏暗晦昧,地下地牢的铁门隐在暗角,被月光一照显得冰凉森寒。
章景暄的脚步停在地牢门前。
此处私牢只关押了一个囚犯,是他寻了借口向太子讨来的特赦,却没想到这个借口成了一步步催化她步向死亡的尖刀。
他曾无数次在转头离开时感到后悔,若是当初没执意被她单独关押,会不会太子就不行刑拷问她了呢?
地牢大门根本就没锁,章景暄推开铁门,举了个火把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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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狱卒正在休息,见着他深夜前来,纷纷露出惊讶之色,欲要行礼,章景暄抬手制止了狱卒,示意他们退下。
阿蓁夜晚不在此处,狱卒离去后,牢里便没有旁人了。
章景暄将火把轻轻搁在灯柱上,里面的人睡着了,毫无察觉他的到来。
他打开铁门走进去。借着窄窗落下来的银辉,稳稳避开地面上蜿蜒的锁链,走近停下来,看向蒲榻上蜷缩睡着的姑娘。
这细细打量,他方察觉她瘦了很多,稍稍钝圆的下巴瘦成了尖的,脸颊边没了软肉,素衣穿在身上显得尤其空荡。
怎么会瘦了这么多?
身子何时亏空至此的?
明明他嘱咐过了要好生看顾她,怎么她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章景暄掀袍坐在榻边,指腹缓慢地落过去,轻轻抚了下她的脸颊。
少女阖着眼,呼吸均匀,他知晓她现在一定睡得很熟。在狱卒今日报给他说她这几日夜里都没怎么睡着时,他便派大夫做了助眠的药膳,混在了饭盒里。
她用过膳食,便睡个好觉了。
没瞧见她现在都没醒么?身怀内功,察觉不到他的到来。也幸亏她睡得熟,让他能够认真瞧她几眼。
他最后来确认一下,她暂至目前都平安无事。
章景暄站起身,离开牢间,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手上端了碗药汤。
调理身子亏空的汤药府上常备,章夫人每晚都要按时喝,他命人取了些过来,府邸距离近,送过来尚未变凉。
章景暄将药碗搁在床头,手肘穿过她的后颈,将她从榻上抱起来,倚在自己胸膛前。
她实在瘦得厉害,抱在怀里都觉得有点硌骨头。
章景暄把她歪向一边的脑袋扶正,另一手端起药碗,递至她唇瓣边,缓慢地喂进她口中。
一开始没喂进去,撒了一些,后来大约是隐约察觉有人在喂药,她张开唇,无意识地吞咽苦涩的药汁。
他盯着她吞咽药汁的嘴唇,微微出神,心想,在这五日之期的最后一晚,她睡得酣然,他可以放心地再多看她一眼。
但也恰因为他出神,没察觉到少女睫毛悄悄扇动的那一瞬间。
……
章景暄喂完汤药,搁下药碗,躬身把她放回蒲榻上。
少女阖着眼,呼吸均匀睡颜安然,鼻尖呼出的热息轻轻拂在他手臂内侧,有些痒。
他看了她一眼,正欲抽出手臂。锁链被牵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撞响。
章景暄动作微顿。
待锁链放好,不会再被牵动,他才慢慢放下她的脑袋,缓缓将手臂从她枕后抽出来。
这时,睡得正熟的姑娘忽然睁开眼睛,眼底清明无比,毫无困意。
屋内漆黑昏暗,唯有银辉和铁栏门外的灯火照进来零星光亮。她在这昏暗又暧昧的深夜里借着这几分光线,直勾勾地、毫不避讳地看向他,清晰地撞见他眼底始料未及的错愕。
她忽而狡黠地弯了弯唇角。
章景暄确实始料未及,身形有一瞬间的僵凝。
她反应极快,攥住他的手臂不让他抽身,圆润清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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