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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沈逸回神过来,才拖着发僵的腿脚起身,为自己倒了杯温茶端进手裏。
庭中堆在一起的积雪还是那麽白,铺在沙土上从最底下慢慢化着。冷风从窗子吹起来,带来更刺骨的寒意。
他又看向窗外,忍受着像针扎一般的头疼,想着他刚才没有想完的事,也从此开始等着,等着从陇西能再传来新的消息。
下人重新进来点上了暖炉,沈逸睡过去这个难熬的夜。翌日清晨又听到霍氏染了风寒,连忙赶去房中。
从铺中请来的医师刚刚开了药方,只说霍氏是忧思成疾,突然受了莫大的刺激,才一病不起。
侍女忙着进庖厨煎药,沈逸站在窗前,透过那点透气的缝隙去看躺在榻上的霍氏,去看他的阿娘。
远远瞥到霍氏苍白的面色,也不过是攥紧了袖角。他何尝不知道,他何尝不明白,这莫大的刺激如何,这煎熬的滋味如何。
那是阿娘的亲父,也是他的外祖啊。沈逸没应声下人的劝告,静静地站在一旁看侍女端着药走进屋內。
看那碗发黑的药冒出白色的热气,又看到霍氏被侍女扶起来,一勺一勺喂着那碗药。他站在此处,就能闻到药草的苦气,也能看到他的阿娘,哭肿的眼。
终究只是发出无声的嘆息,避开霍氏的视线,从原路走回去。他如今只希望,远在宫中的沈婠没有那麽快得到消息。
陇西现在胜败未定,那位陛下,应该不会先迁怒于后宫的宫妃。
他也有一样的奢望,希望他的阿姐不要听到这样的消息,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沈逸很清楚自己现在只能等下去,等着外祖大胜,等着他夺回玉门关。
只有这样的捷报才能入得了那位的眼,只有这样的捷报才能安慰住居在深宫的阿姐,也只有这样的捷报,只有外祖回来,阿娘的病才会彻底好起来,自己也不必再听沈骞口中所说出来的话。
长安城的雪慢慢化成了水,渗进庭院中的沙土裏,了无痕跡。
聚在天上的云被肆虐的北风吹散了,露出一轮红日,散播着仅存的暖意。
侯府中的暖炉却不曾撤去,沈逸每日都大开着门窗,生怕自己错过什麽消息,直到深夜入眠才肯关上。
往往又只是睡上一两个时辰,便起来洗漱坐在桌前,重新等着下一日的消息,等着从陇西传来的消息。
这个消息没有让他等太久,沈骞刚迈下车轿,大捷的消息就传遍了整条长街。
“陇西大胜——小侯爷”,“小侯爷——陇西大胜。”沈逸听到了这样的呼喊,恰好送信的白鸽也停到了他的窗前。
他捉过白鸽的一边翅膀,带着无比的喜悦迟钝地展开那半块绢布,眼前发黑,任由指尖无力地垂下。
“霍老将军,亡于玉门。”
那绢布上只草草写了八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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