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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过了年纪——当初选秀的时候都没有阿姐,那位是真的冲着阿姐来的吗?”
沈逸下意识提高了声调,他本来就不愿意见官场的那些弯绕。他只知道的是,他的阿姐,他同胞的阿姐就要在这样的年纪进到宫中去了。
明明阿姐上个月还那般高兴,不在乎将来会嫁到哪一处去,只想寻个中意的男子,父母之言也好,私奔也罢,总归是自己所情愿的。
可是再怎麽样的畅想中,都不可能有天家的位置。没有人只看得到天家的雨露,而首先看到的,猜到的,预料到的,都是那张皮下披着的鬼。
再大不敬一点,他现在觉得,那龙袍底下封着的甚至没有人皮,只是不断张着嘴的鬼,吞吃他所渴望的血肉,啃咬他所看中的皮和骨。
即使他还没到入朝为官的年纪,即使他还没有真正朝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行过礼,即使他还没亲眼见到过,那位皇帝究竟是人还是鬼。
“逸儿,慎言。”沈骞只挤出来了四个字,依旧坐在椅子上,用一种不变的目光去审视自己的嫡子,也审视着从他口中说出来的真心话。
“慎言,慎言。父亲做了那麽多年的狗,都护不住自己的女儿吗?”沈逸被这样的目光彻底激怒了,他不再克制自己,也不再继续思考深埋在底下盘根错节的利益和牺牲,只是顺从自己的心意宣泄着。
“父亲这些年,真的弯着腰捡到肉了吗?慎言慎行,换来的是什麽?是什麽?”他因为激动而红了眼眶,却丝毫不自知,“他看上的真的是阿姐吗?还是说盯上了父亲你呢?”
手中的力道几乎要把折扇捏断,“至少我从未看清楚,父亲舍得什麽,不舍得什麽,也从不明白那位的心思。”
沈骞理过身上的朝服,上午的长跪让他的膝盖疼痛着,那也不过是无济于事。他承认自己的怯懦,却依旧把它作为一种为官的道理,这样的道理让他安安稳稳过了二十年,直到现在,直到现在,这种安稳开始被刺破了。
“你有什麽不明白的,我又何尝不知道呢?若是要爵位,要食邑,单单只要这些,换婠儿一条命,我再不情愿也有你们压着我。”沈骞站了起来,正对上沈逸的眼睛,继续谈论道。
“那位要收的,分明是权啊。今日若是朝堂无我建信侯,明日长安就再无骠骑将军,再然后呢,丞相,大司马,你以为谁能逃得掉——你以为普天之下,哪裏没有王土,哪裏没有兵刃,哪裏没有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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