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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眷间未提名姓地流传一二。

    然官高一级压死人,绝非虚言。纵使她坐的不是尚书令夫人之位,纵明知必被回绝,但凡设宴,必遣府中大管家亲送帖束,姿态务必做足。

    个中曲折兰浓浓自是不知,亦无心在意。覃景尧却清楚,凡对她出言不逊者,事后皆在夫家落得爱生口舌的话柄。若非如此,早有流言蜚语甚嚣尘上。

    她不愿参宴,覃景尧自不会相逼。她的打算他心知肚明,却正中下怀。她是他费尽心思软硬兼施,乃至伏低做小方得来的珍宝。

    珍宝贵重,旁人看一眼皆是亵渎。

    且女子成婚后,身份体面皆系于夫君。她不必如他人般内掌庶务,谨言慎行识大体,外则长袖善舞为夫家谋利作贤内助。

    她是他的妻,贵为尚书令府女主子,命妇之首。便是宫中,亦不得令她委屈赔笑。

    关于他为了一女子屡屡破例之事,郭皇后确曾修书家中,请老太君来信劝诫一二。然郭家远在璞州,鞭长莫及。且家中虽常借皇后之名得益,但皇后终究只居虚位,又因爱惜声名,处处不得不低调行事。

    他睚眦必报,亦极护短。

    彼时覃家势大,郭家随任离京。天子虽已登基,却能力平庸,世家权重,帝王病弱,皇后又无子嗣。覃家对一丧母,且几乎注定无用的孩童,如何冷落轻视,欺辱作践,不难想见。

    郭家在他幼年遭覃府苛待时曾强硬出头,更从覃家咬下不少利益。所得之物分文未留,尽数予他,且留下忠心家仆供其驱使。本欲带他回外家抚养,是他自己执意留下,后由郭皇后一手带大。

    此番恩情虽属雪中送炭,然为女儿血脉撑腰张目,亦是理所应当。故这些年来,郭家从未以此挟恩图报,正因如此,方有日后长久扶持。

    故而,不过是为了一女子,实不值得小题大做。这些年来他行事自有章法,虽为这女子屡屡破例,却于公事从未怠慢有失。他既喜欢,何必叫他不痛快?

    为此,郭家非但未如郭皇后所盼出面规劝,反觉她眼界有所不及,竟以寻常男子视之。遂修书一封,言道其行事自有主张,只要不行差踏错,莫要关心则乱,弄巧成拙。

    贵为天下之母,心胸眼界当以大局为重云云。

    此外,自郭皇后处得知那女子些许情形,便备下些珍奇玩物,夹在年礼中一并送往京中——

    九月末,风清气爽。

    火气旺者犹着单薄夏衣,寻常人亦不过将外衫换作长衫。时节交替之际,老幼体弱者最易染病。能在京城立足的药堂医铺,皆是有良方在手,医者有术之所。铺前百姓如云,进出有序却不拥挤。

    安和堂乃前朝永平年间被尊为医术大家的安和生先生所创。其断肢续命,伤寒杂病无一不治,且用药如神,价格公道,长年为民义诊施药。

    门下子弟学徒无数,俱承其医德,极受百姓推崇。纵朝代更迭,因其盛名,亦未多受战乱之扰,无数良方得以存续。

    京中医堂数十家,半数传承安医一脉。主街安和堂为总店,招牌乃武盛帝亲笔御赐,店面轩敞,仅坐诊大夫便有三四十人。今已传至安氏第五代孙坐镇。

    安氏与莫氏并为杏林世家。然前者以行医济世为祖训,在民间极负盛名。后者则以御医传人为宗,历练出世便入宫中,于天子权贵间颇具声望,所开药堂亦多出入达官显贵。

    行医之人皆善养身之术。安氏传承四百余载,族中多享高寿。安太平作为第五代孙,已年逾古稀,发丝灰白,却双目炯然,步履稳健,语声洪亮。更兼驻颜有方,望之若四十许人,长须飘逸,一身仙风道骨。

    以他的身份威望,本可不再坐诊。然行医如探路,医术愈精,愈不甘止步。纵是寻常头疼脑热,亦每见每新,故他仍每日开堂,风雨无阻。

    然医道需凭病例厚积而成。寻常小疾,疑难杂症,皆到不了他跟前。除非是极罕见的症候,堂中众医束手无策,或经慕名求医获准后,方会引至他面前。

    活到这般年岁,早已见多识广。似眼前这般排场显赫,遮掩行迹的做派,他见得多了。夏穿冬衣亦不足为奇。

    他抚须号脉,声稳气沉:“观这位贵人脉象,锁阳闭精,应是误食断肠草,且剂量不小。日后只怕子嗣有碍。”

    兰浓浓隔着帷帽静观,心下暗赞,听罢便问:“此症可能治?”

    为防他与旁人串通,今日出行轻车简从,与他身份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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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的衣饰令牌尽数撤换,所携婢女随从亦皆是生面孔,此地更是她临时指定,可信度应有五成。

    覃景尧坐于桌屏之后,只含笑瞧着她,浑不见急色。

    安太平手未离脉,沉吟片刻,朝室内仍不除帷帽的女子瞥了一眼,又转向屏后仅露肩腿的男子。

    于医者而言,望闻问切便可知人性情。脉象更不会作假。

    这二人衣饰素淡名贵。女子虽不见容貌,然初秋气爽却衣着略厚,指甲与肤色同显血气不足,故畏寒。然语声中气足,步履不虚,根基尚稳,病非先天。

    男子脉搏雄健,精气旺盛。闭精而肾健,闻诊断脉息不乱,显是心知肚明。心性沉稳,此类人多强势霸道,占有欲极强。对此事不焦不躁,容女子开口,是谓纵容。屏后身形侧向女子,足见在意,便是宠爱。

    故而,若非意外,当是自封精血,恐女子受孕伤身,倒是一片苦心。

    反观女子虽出言询问,语气却无担忧之色。

    安太平收手,目光澄明,带着洞悉世情的豁达,颔首道:“此症可治,然需长久之功。纵是治愈,一年内亦不可生养。待药毒排尽,精血纯净,子嗣自当康健。”

    兰浓浓轻颔首,忽问:“敢问安大夫,闭精与绝精可相同?”

    自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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