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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板,吃过晚饭天不见一点亮,便各自回房歇下。
    九鲤换了衣裳却睡不着,雨落在瓦片总觉得吵,只得掌着灯窝在床上看书,看什么不好,偏是本志怪故事。读到那书生下榻野店,夜间突下大雨,给雷声一轰,书生由铺上惊坐而起,漆黑中仿佛见从房梁上坠下来一个影子,长长地吊着,竟是个吊死鬼!
    可巧窗户啪嗒一声被风刮开,蜡烛灭了,九鲤吓一跳,忙丢开书坐起来,突然一道电光劈来,白晃晃地照见那罩屏角落里站着个女人!
    吓得她连喊也未能喊出声,见对过东厢窗户上亮着光,便连滚带爬地下了床,一径看门朝那头狂奔。
    幸而庾祺没闩门,她猛地推门而入,直奔他那床上跑去,掀开被子一股脑往里钻。庾祺正在那头隔间里看账本,这一连串响动惊得他蹭地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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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叛叔父》 40-45(第2/13页)
    身,立在书案后一想,谁知她是不是又玩心大起,大晚上的捉弄人?
    他款款踅出书房,先阖上外间的门,又朝这头罩屏里走,“又想着作什么乐子?”
    九鲤坐在床上不搭腔,整个人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庾祺顺着地上一看,一路从门上过来一排水脚印,像没穿鞋。
    他忙攒眉坐到床上去,“怎么了?”
    她从被子里伸出只手,向着对过窗户颤颤地一指,“有有有有,有鬼!”
    庾祺听她嗓子眼里也在颤抖,不像是玩笑,便走去推开榻上的窗,望到对面她那间屋里去,只隐约见两扇窗户敞开着,里头漆黑一片,什么看不清。
    “哪里有鬼?”
    “在墙角站着呢!”
    “你看错了,这世上没鬼。”庾祺轻轻拉下她蒙在头上的被子,不想她刚露出个脑袋,便一头扎进他怀里。
    他心里猛地一跳,两条胳膊抬起来,要抱她也不是,不抱也不是。一摸她胳膊上,有些湿润,想是跑来时沾上的雨水。
    他对自己说是怕她受凉才抱的她,终于用一条胳膊环住她,“不怕,哪里来的鬼,大概是风吹动帘子,你看错了。”
    幸好中间还堆着层被子,否则真怕给她听见他的心慌意乱。
    她将两条胳膊紧紧圈在他腰间,头在他胸膛里躲藏一阵,方缓缓抬起来,自己也有些迟疑,“会是帘子么?可我屋里挂的帘子是竹青的,那女鬼穿的是一身黑衣裳。”
    “黑灯瞎火,自然看什么都是黑色。”他见她脸上有几颗水珠,不知是吓哭了还是沾的雨水,反正他笑了笑,抬手替她抹去,“你不是一向不怕鬼么,在荔园还敢去抓‘鬼’。”
    经他这么一说,她也打消了大半疑虑,对啊,荔园闹鬼闹得那样厉害,也不过是人装的。
    她原想直起腰,可却忽然发现是在他怀里,便不舍得离开,只好接着“软弱”下去,“那是因为猜到有人作怪,可这是在咱们家里,谁会装神弄鬼吓唬我?”说着,干脆把脸贴在他怀中,死赖着不撒手。
    庾祺垂下眼看她,见她鼓着腮帮子像在赌气,也就没推开她,反而伸手进被子里,摸到她冰冰凉凉的脚丫子,果然没穿鞋袜,好在在他床上把雨水都蹭干净了。
    那脚似在他手中瑟缩一下,他马上缩回手,将被子牵到她肩上来,起码隔着这一层防御,两个人都还安全。
    他好笑道:“你是不是又在看那些怪力乱神的杂书?”
    “才没有,我都睡下了。”
    他自是不信,她房中先一刻还亮着灯,不过这话他没说,免得以为他是在暗中窥探。
    “少看那些东西,看多了人也变得疑神疑鬼。”
    她咕哝一句,“我都说没有了。”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无星无月,连廊下的灯笼也刮灭了几只。不过似乎雨小了些,庾祺疑心那淋漓浅浅的声音再盖不住他逐渐粗重的呼吸,毕竟如此久抱下去不是办法,总禁不住要想到别处去。
    他放下环在她背上的胳膊,低下眼来,“我送你回房去睡?”
    九鲤摆着脑袋,“不要回去。”到底是真怕假怕自己也模糊了,反正想着难得与他如此贴近,上回睡在他房里还是刚到荔园那天,真巧,也是下着雨。
    她仰着脸央求,“我就睡在您屋里好不好?”
    “那我睡哪里?”他有些不肯,又抵不住她哀求的眼色。
    “您睡榻上。”她指指对过,又想起才刚跑进来时他正在那边隔间里算账,便道:“反正您一时也不睡,您就在榻上算账,像小时候,咱们住在栈房里,我听着您打算盘,就能睡得格外安稳。”
    庾祺笑意稍滞,“那时候的事你还能记得?”
    她又摇头,“记得一星半点,像做梦。”
    他走去那头拿账本和算盘,“都记得些什么?”
    九鲤将脑袋悬出床外,“我好像有个奶母是不是?我想不起她的样子,还有我娘,都只记得一个影子。”
    他提起的心又慢慢放下,“那时候你还不满三岁,记不住也是平常。”
    她望着他拿了东西走回来,脑袋又端正回去,笑起来,“可跟您在路上漂泊的那一年我倒记得多些,咱们转东转西的,好像走了好些地方,很久才回乡的。对啊,您
    那时候为什么不一径带我回苏州?”
    “因为没钱。”
    离开家乡是迫不得已,可要回去,也觉得该是衣锦还乡,怕落魄潦倒地回去老太太会失望。
    “后来您是怎么赚到的那大笔钱?我记得咱们回苏州后,您就赁下山头雇人种药材,不过二三年,咱们家那宅子就盖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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