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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我想回去
魔法森林的清晨,阳光被浓密的树冠切割成细碎的金线,斑驳地洒在虞弦小房间的木地板上。空气中弥漫着湿润泥土、腐烂落叶和远处炊烟混合的味道,是家的气息。
虞弦躺在床上,背后的小翅膀无精打采地耷拉着。他盯着天花板上那用发光苔藓拼成的、歪歪扭扭的星座图案,紫眸裏一片空茫。
一个月了。
回到家乡整整一个月了。
日子像森林裏流淌的小溪,平静,安稳,一成不变。睡到自然醒,吃妈妈做的、味道总是有点微妙的蘑菇汤和烤得硬邦邦的黑麦面包,听哥哥吹嘘他昨天又揍趴了哪只不开眼的森林魔熊,看姐姐对着水晶球研究新的魅惑妆容,或者被爸爸拉着去森林边缘打点味道奇特的魔兽肉回来加餐。
安全。熟悉。慵懒。
可虞弦只觉得……无聊。骨头缝裏都透着一股懒洋洋的、提不起劲的空虚。
他坐起身,走到窗边,推开木窗。窗外,巨大的发光蘑菇像一个个彩色的小房子,森林深处传来悠远的鸟鸣和魔兽的低吼。几个路过的年轻魅魔在树下说笑打闹,银铃般的笑声飘过来。
虞弦的目光扫过他们。尖耳朵,小翅膀,容貌在人类看来或许算得上俊美或艳丽。可看在他眼裏……总觉得少了点什麽。皮肤不够白,眼睛不够亮,气质不够……特別?远不如修仙界那几位惊心动魄。
没有凌清寒那清冷如雪、拒人千裏的孤高。
没有莫离那妖异慵懒、带着蛊虫腥气的神秘。
没有玄慈那悲悯平和、仿佛能净化一切的澄澈。
没有夜无殇那霸道暴戾、如同燃烧火焰的侵略性。
更没有敖辰那別扭傲娇、活了万年的神龙威仪。
甚至连那种需要绞尽脑汁“续命”、在危险边缘反复试探、心跳加速的紧张和刺激,也彻底消失了。每天吃饱了睡,睡醒了玩,玩累了再睡……平淡得像一杯放凉的白开水。
“唉……”虞弦长长地嘆了口气,下巴搁在窗台上,银发垂落。翅膀尖无意识地扇动了一下,带起微弱的气流。
————
早餐时间,气氛依旧热闹。
“小弦弦!尝尝这个!”姐姐艾莉丝把一块烤得焦黑的、疑似某种植物根茎的东西推到虞弦面前,粉色的卷发随着动作一抖一抖,大眼睛亮晶晶的,“我新研制的‘魅惑焦糖根’!吃了保证让隔壁树屋的莉莉安对你神魂颠倒!”
虞弦看着那块黑乎乎的东西,嘴角抽了抽,默默把它推远了一点:“……谢谢姐,我吃面包就好。”
“嘁,没品味!”艾莉丝撇撇嘴,转头对着水晶球继续研究她的眼影。
“喂,臭小子!”哥哥雷奥一边把一大块烤得滋滋冒油的魔熊腿肉塞进嘴裏,一边含糊不清地用胳膊肘捅了捅虞弦,“下午跟我去‘嚎叫峡谷’那边转转?听说最近来了群挺横的疾风狼,正好活动活动筋骨!你这一年没动弹,別把骨头都睡软了!”
虞弦兴趣缺缺地用叉子戳着碗裏的蘑菇:“不去。没意思。”
“没意思?”雷奥瞪大了他那对和父亲一样的红色小角,“揍狼都没意思?那你觉得啥有意思?像艾莉丝一样对着破水晶球抹那些黏糊糊的东西?”
“你才破水晶球!”艾莉丝立刻反击。
“行了行了,”母亲莉娅端着一大锅热气腾腾的汤过来,温柔地打断兄妹俩的斗嘴,把汤勺伸向虞弦的碗,“小弦,再喝点汤,你最近吃得都少了。” 她看着虞弦有些蔫蔫的样子,眼神裏带着关切,“是不是……还没缓过来?在那边……吃了很多苦吧?” 她指的是虞弦之前含糊说的“被困在很远地方”。
虞弦看着碗裏漂浮着的、顏色可疑的蘑菇块,摇摇头:“没有,妈。那边……其实挺精彩的。”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就是……回来之后,总觉得……缺了点什麽。”
父亲巴顿放下他那杯冒着泡的、气味浓烈的麦酒,打了个响亮的酒嗝,粗声粗气地说:“缺啥?缺架打?明天老子带你去揍沼泽裏的双头鱷!那玩意儿皮糙肉厚,够劲!”
“不是打架,爸。”虞弦无奈。
艾莉丝从水晶球前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突然凑近虞弦,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小弦弦……老实交代!是不是……在那边遇到什麽特別的人了?” 她促狭地笑着,眼神在虞弦脸上扫来扫去,“让你……念念不忘的那种?”
虞弦的脸“腾”地一下有点热,下意识地反驳:“哪有!別瞎说!”
“哦?”艾莉丝拖长了调子,一脸“我懂”的表情,“脸都红了!肯定有!快说说!长什麽样?是人类还是精灵?还是什麽奇怪的种族?比姐姐我还好看吗?”
雷奥也凑热闹:“对啊对啊!说说!让哥也开开眼!比隔壁莉莉安她哥还壮吗?”
父母的目光也带着温和的好奇和包容,落在虞弦身上。在这个家裏,谈论喜欢的人或者情人,就像谈论今天吃什麽一样自然。
虞弦被家人看得有些不自在,但心底那点莫名的情绪,在这样毫无压力的氛围裏,反而松动了一些。他犹豫了一下,避开了具体身份,只是含糊地说:“是……遇到几个……挺特別的人。一个冷得像冰,一个神神秘秘总爱玩虫子,一个像会发光,一个脾气暴得像火药桶,还有一个……活了很久很久,特別別扭……”
他描述得乱七八糟,但家人听得津津有味。
“哇!听起来好棒!”艾莉丝捧着脸,一脸向往,“又冷又神秘还会发光!比森林裏这些木头疙瘩有意思多了!”
“脾气暴?火药桶?”雷奥挠挠头,“那打架肯定很猛!有机会真想跟他练练!”
母亲莉娅温柔地笑着,给虞弦又添了一勺汤:“小弦的心,长出小翅膀飞走了呢。”
父亲巴顿灌了一大口麦酒,抹了把嘴,大手一挥,嗓门洪亮:“喜欢就去找啊!磨磨唧唧像什麽样子!咱们魅魔,讲究的就是个痛快!想爱就爱,想走就走!別跟个人类小媳妇似的扭扭捏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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