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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还有哪个乔家,自是县里来的乔家,去去去,别在此地碍手碍脚的。”
    把手一挥来驱赶他们,那处挑了炭筐的仆从要过路了,运去山下候着的牛车那。
    季凤口快道:“这处是公家的山头,凭啥不让我们进去拣柴?乔家也不能这样没理,我告诉乡啬夫去!”
    其实一说县里来的乔家,季胥便知,是那县里的富户,大房的季富便是在给他家做将车的车夫,常听金氏吹嘘,说这家多么富,还有舅亲是做县丞的。
    季胥不及拦住季凤的话口,只见那老男子脸上不以为然,
    “乡啬夫?我倒不知乡啬夫还能管我乔家的事,县丞的令,这处山头由田啬夫看守,直到大雪日,进山的一律按擅闯公家山田处置!”
    “田啬夫!这帮人你来管管!”说罢嗓子一喊。
    后头忙碌处,一猿臂蜂腰的男子转过来,布条裹额,天冷了也只是一身布衣,腰间照旧别着一杆鞭子,是从前在公田见过的。
    季珠一下抓紧了阿姊的衣袖,这孩子上回见他鞭挞刑役犯,这会子还是怯怯的,见他已向这处走来,小声叫道:
    “阿姊……”
    季胥抚她靠着自己,视线里,北风刮的树影摇动,那双眼睛黑沉沉的。
    “我们这就走,这就走。”庄蕙娘乍一见此人,如临大敌道。
    在后头兜开手,将他们这些人拦向远处去,直走出好远,还抚着心口不安。
    “婶儿怎么这样心神不宁?”季胥问道,她还是头回见庄蕙娘这般神色大变。
    庄蕙娘先指着山路旁,哄他们孩子道:“那有些松球,你们四个边拣了去,看谁拣的多。”
    待孩子都散开些,方低了嗓门,凑耳道:
    “那人我识的,他杀过人。”
    一行人往更远的山头行去,只听庄蕙娘娓娓道来:
    “我母家是隔壁雍乐乡庄氏里的,依稀记得做女娘的时候,有一户人家逃荒到我们那落了户,是一对老夫妻带着个有身孕的女娘,
    因是外姓,有些坏心肠的时常挤兑辱骂,砸他家房顶,偷他家东西,他们的日子并不好过,
    后来这女娘嫁给了本地一户杀猪匠,也是朝打夕骂的,连幼子亦不能免。”
    那一年庄蕙娘嫁来了本固里,后头的事便是年节偶回母家,听说来的,因道:
    “不过也是个现世报的,我听说,几年前那杀猪匠家遭了贼,争抢中丢了性命,
    他家儿郎追出十里地,用一把杀猪刀将那贼人手刃了,
    你当他家儿郎是谁?就是方才我们见的,那田啬夫,庄盖邑。”
    后来乡里称颂他是孝子,不是血亲却能为父报仇,也正因此举,后又有扛鼎之力,县官听说方荐举他为田啬夫。
    不过大部分庄氏里人,背地里都胆怵此人,因那日一身血衣回来,十分骇人。
    庄蕙娘听说亦是犯怵,才有匆忙将人拉离那处的举措,说:
    “既是派他守山,也只能走远些,去别处拣柴了。”
    再想到是乔家占山作炭,季胥因也点首,“只能这样了。”
    不过,这一远,就远出十里地了。
    山路还崎岖难走,好容易才寻到一块还算平坦的公家山地,也没有砍树的时辰了,只能现拣些枯枝捆了,孩子们则拣松球,天黑前背下山去。
    下半日的光景,也就够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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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在先时近处的那座山头,足能往返数趟,还能砍了枯树来做柴,不像现在这般,工夫全用在脚程上了。
    只能拣回去一点,堆在房檐下,几乎看不出变化,这点根本不够过冬的。
    如今刚置办完绵被褥,手里银钱不凑手,因也没起买柴禾的念头,况且山里有的,也没必要花钱买,毕竟不是住在县里。
    翌日,她们姊妹和陈家的依旧进山去,乔家一干人仍在造窑燎炭,路过时,只见落了满地的枝条松毛,既有北风刮下来的,也有他们乔家砍去的那些用不上的。
    “瞧瞧那铺的一地都是,要我们能就这近处进去拣,该多省事。”季凤巴巴望了一眼,说道。
    却见金氏挑了担,自里头出来,两头各一大捆柴,笑盈盈的,同那昨日拦她们的老男子嘻呵道:
    “李管事,我走了,得闲来家里坐坐。”
    后头跟着季元、季止,俱是背着捆现拣的柴,把脸一别。
    就连季虎孩,也背着小捆,屁颠跟在后头,路过她们时,哼的一声,把头一抬。
    金氏在前头道:“也不是人人都跟你们阿翁似的,在李管事那说的上话,那些没本事的,只能绕远路去别处了。”
    大房几下里来回,不仅柴棚,房檐下都堆满了柴禾。
    金氏瞅了瞅隔壁的,墙根那点柴少的可怜,心内不禁得意。
    “且让这一老三少得意些日子,待乔家的走了,倒和我比一比,看是哪个拣柴的手快!”季凤指着道,忿忿往远处去了。
    拣完柴,将要下山时,眼看天已昏淡,众人加快了脚步。
    却见前头的王麻子,将背上柴禾一丢,鬼鬼祟祟蹿进了那近处被乔家占据的山头。
    他小儿王利急的跺脚,也不敢大声唤他,怕惊了守山的田啬夫,
    “阿翁,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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