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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落座,便瞧见石桌上搁着一局残棋。孟悬黎闲来无事,倚坐石凳,信手拈起几枚黑白子,自顾自对着棋盘摆弄。
日影西斜,光晕灼人。孟悬黎觉面颊发烫,正欲举袖擦拭,忽觉侧面一道目光,正凝视着自己。
她眨了眨眼,忙起身,依男子之仪,拱手施礼。
那人站在远处,像个傻子,纹丝不动。
孟悬黎尴尬一笑,正欲举步去寻陆观阙,那人却猛地逼近,不由分说将她狠狠拥入怀中,喉间哽咽,声泪俱下:“敏敏!这些年来,你究竟去了何处?”
“我寻你……寻得好苦……”
孟悬黎受惊,急欲挣脱,奈何那人臂膀不肯松开,情急之下,她只能狠狠去踩对方锦靴。
那人吃痛,泪眼婆娑望来:“敏敏……你怎么忍心这样对我?”
“什,什么敏敏!公子认错人了!”
孟悬黎嗓音刻意压低,却掩不住惊惶,转身扑向亭柱,折了根树枝,站在石栏上,作势要刺他。
这人是怎么了?
难不成也有疯病?
东都城怎么这么多有疯病的人?
孟悬黎实在想不通。
“敏敏莫要骗我,纵使你身着男装,这眉眼体态,我断不会认错……”那人神思恍惚,竟又要上前搂抱。
孟悬黎跟见了鬼一样,用树枝去刺他,失声惊呼:“来人啊!走水了!来人啊!”
陆观阙方才脱身,行至园中,便听到孟悬黎的声音,面色骤变,疾步赶至,映入眼帘的便是这般景象。
年逾三十的临安侯魏渊,竟欲对他的妻子用强?
怒火灼心,陆观阙强抑翻涌气血,快步上前,掌心稳稳托住孟悬黎后腰,将她从石栏上放下来。
他声线沉冷如铁:“许久不见侯爷了,未曾想,竟在此处偶遇您老人家了。”
说到“老人家”,他故意加重语气。
魏渊见孟悬黎松了树枝,躲于陆观阙身后,面色霎时惨白如纸,颤声道:“她……她是孟家那位姑娘?”
陆观阙眸色晦暗不明,缓缓摇首:“侯爷错了。她如今是观阙的发妻。”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魏渊忘了礼数,踉跄上前,指着石桌,“敏敏你看!这棋子是你当年所留,还有我这身衣袍,亦是你亲手缝制,你都忘了么?”
孟悬黎轻扯陆观阙衣袖,指尖点了点太阳穴。陆观阙几不可察地摇首,臂膀一紧,将她全然护住。
他看向魏渊,声寒如冰:“晚辈身子不适,恕难奉陪,先告辞了。”
“等等……”魏渊望着二人相携背影,颓然喃喃,“是……是我认错了人,观阙莫要见怪。”
陆观阙并未回头,只略微颔首,便揽着孟悬黎快步离去。
经此变故,孟悬黎再无闲游之心。
二人一路默然。及至归府,孟悬黎换下男装,浸入浴桶温水中,惊魂未定。
水波微漾间,她见陆观阙阴着脸,绕屏而入。
孟悬黎慌忙环臂,身子沉入水中。陆观阙目光偏转,并不看她,只幽然道:“想问什么,问吧。”
见他搬过椅子,背身而坐,孟悬黎稍安,轻声问:“那人……为何唤我敏敏?”
“又为何如此作态?”
“临安侯魏渊,多年前曾娶妻郑氏,闺名敏。”陆观阙声调平缓,如叙旧事,“成婚没多久,郑氏得知魏渊是谋害她父母的凶手,便抛下孩子,彻底消失了。”
“自此,魏渊成日寻找郑氏,未果,便纳了许多跟郑氏容貌相似的妾室,如今有些疯魔了。”
桶中水渐凉,孟悬黎在水中微动,欲取旁边的水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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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观阙闻水声,拂袖起身,执起青瓷水壶,试了水温,徐徐注入桶中。
热水氤氲起白雾,孟悬黎咬唇,隔着重纱般的水汽望他:“所以……他今天,是把我错认成了郑敏?”
水声哗啦,陆观阙垂眸注水,侧脸在蒸汽里模糊不清。半晌,他才低低“嗯”了一声。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是他的报应。”孟悬黎说的是真心话。
报应……
陆观阙眸光一闪,心下豁然开朗。
他不能再顺从她的心意。
他得顺从自己的心意才行。
否则,依她这心性,迟早有一日,会和郑敏一样,消失于东都,让他无迹可寻。
“对。”
陆观阙的声音很沉,像坠着千万斤重的痛意,砸在水里,漾开一圈无声的涟漪。
“世子爷,你这是怎么了?”孟悬黎见他归来后便神思怅惘,似有郁结,“可是心疾犯了?”
此疾病非彼疾病,陆观阙摇首,默然不语。
“这里都是水汽,湿气重,您还是先出去吧。”孟悬黎脸上泛着粉润,身子下滑,“我还要等一会儿。”
陆观阙喉结滚动,颔首应下,意味不明道: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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