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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娇气包与闷葫芦

    意识像是在颠簸的卡车上晃荡了许久,终于归于平静。

    吴所畏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奢华,而是低矮的、糊着旧报纸的屋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土腥味和干草气息。身下是硬得硌人的土炕,铺着粗糙的褥子。

    【叮——世界传输完毕。记忆载入中……】

    冰冷的系统音伴随着庞大的信息流涌入脑海。

    七十年代末。望乡屯。知青点。

    他不再是影帝,而是吴所畏,一个刚从海城来到这个北方偏远小山村的男知青。家庭成分有些问题,被迫下乡接受“再教育”。

    原主从小娇生惯养,身体弱,性子娇气,对农村的一切都充满了不适应和抱怨,是知青点裏出了名的“麻烦精”。而他现在正因为水土不服和挑水摔了一跤,躺在炕上“装死”。

    消化完记忆,吴所畏揉了揉发晕的额头,嘴角却忍不住勾了起来。

    这个背景,这个人设……挑战性更大了,但也更有趣了。尤其是,他知道他要找的人就在这裏。

    他挣扎着坐起身,打量着这间拥挤的知青宿舍。土墙、破窗、大通铺,条件比想象中还要艰苦。

    同屋的知青们都出工去了,屋裏静悄悄的。他觉得口干舌燥,想下炕倒点水喝,刚一动,脚踝处就传来一阵刺痛——那是原主昨天挑水时扭伤的。

    他嘶了一声,单脚蹦跶着想去拿桌上的搪瓷缸,结果一个没站稳,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就在这时,门帘被猛地掀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快步走了进来,一把捞住了他的胳膊,稳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那手臂的力量极大,像是铁钳一样,捏得他胳膊微微发疼。同时,一股混合着汗味、烟草味和阳光味道的强烈气息扑面而来。

    吴所畏惊魂未定地抬起头,撞进了一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眸裏。

    男人看起来二十七八岁,个子极高,吴所畏得仰着头才能看清他的脸。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脸上轮廓硬朗,嘴唇紧抿,眉头习惯性地蹙着,整个人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和……疲惫。

    是他。池骋。即使穿着最朴素的衣服,做着最辛苦的工作,那股子深入骨髓的强悍和冷峻依旧无法掩盖。

    吴所畏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原主惯有的娇气和抱怨:“你谁啊?吓死我了!弄疼我了!”

    池骋眉头蹙得更紧,立刻松开了手,眼神冷漠地扫过他打着补丁的裤脚和没穿鞋的脚,声音低沉沙哑,没什麽情绪:“队长让我来看看你死没死。”

    他的话直接又难听,像是石头一样砸过来。

    吴所畏被噎了一下,这才从记忆角落裏扒拉出关于这个男人的信息:池骋,村裏成分不好的富农子弟,沉默寡言,力气大得吓人,干活一个顶仨,但性格孤僻,没人愿意招惹他,也没人敢跟他走得太近。

    “你!”吴所畏气结,下意识地想瞪他,但想到自己的任务,立刻戏精上身,眼圈一红,委委屈屈地抱着胳膊,声音带了哭腔,“你怎麽这麽说话……我脚疼,口渴,都快难受死了……”

    他长得白,稍微一委屈就显得特別可怜,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眼尾微微泛红。

    池骋看着他这副样子,沉默了一下,似乎有些不适地移开了目光。他走到桌边,拿起那个掉了漆的搪瓷缸,从暖水瓶裏倒了半杯水,递到吴所畏面前,动作略显僵硬。

    “喝。”言简意赅,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吴所畏接过杯子,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池骋粗糙的手指。触感对比极其鲜明,一个细腻冰凉,一个粗粝滚烫。

    两人都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收回了手。

    吴所畏低着头小口喝水,心裏却乐开了花。很好,第一步接触达成!

    池骋看着青年低垂的、白皙脆弱的脖颈,和自己刚才触碰过那细腻皮肤的手指,喉结几不可查地滚动了一下。他莫名觉得有些烦躁,从口袋裏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经济牌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裏,却没点火。

    “能下地就明天出工,別装死。”他又硬邦邦地丢下一句话,转身就往外走。

    “欸!等等!”吴所畏急忙叫住他,“我……我脚还疼着呢,怎麽去灶房吃饭啊?”

    池骋脚步停住,没回头,只有冰冷的声音传来:“饿着。”

    说完,门帘一甩,人就没影了。

    吴所畏看着晃动的门帘,气得鼓了鼓腮帮子。这个世界的池骋,怎麽像个茅坑裏的石头,又臭又硬!

    但很快,他又笑了起来。越难啃的骨头,啃起来才越有滋味,不是吗?

    傍晚,知青们下工回来,屋裏顿时热闹起来。大家看到吴所畏醒了,也只是简单问候几句,没人多关心。原主娇气又不合群,人缘并不好。

    吴所畏也不在意,默默观察着。吃饭的时候,他单脚蹦跶着想去打饭,果然行动不便,差点又摔倒。

    就在他狼狈不堪时,一个饭盆突然塞到了他手裏。裏面是两个掺着麸皮的窝窝头和一点咸菜疙瘩。

    他一抬头,又是池骋那张没什麽表情的脸。

    “吃完把盆刷了送回去。”池骋说完,看也没看他,端着自己的那份走到角落裏,蹲在地上,大口吃起来。

    吴所畏看着手裏的饭盆,心裏微微一暖。他端着盆,也蹦跶到池骋旁边,学着他的样子蹲下(虽然姿势很別扭),小口小口地啃着窝头。

    窝头粗糙拉嗓子,咸菜齁咸,但他吃得很认真。

    池骋吃饭的动作很快,吃完就起身要走。

    “池骋哥,”吴所畏忽然小声叫住他,用上了知青们对当地青年的普遍称呼,声音软软的,“谢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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