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肘撑在沙发背支着下巴，一直笑着看Ethan尽兴地玩，风将他的发梢吹得柔软凌乱，“饿了吧？先来吃点东西，省得你又犯低血糖。”◣

    本来还没什麽想法，但一听到吃东西，Ethan立刻就觉得肚子空空，“有吃的？！”保温箱的拉鏈才刚被文璟打开，他就闻出来裏面的內容了，“Taco! 天呢Vincent, 你怎麽知道我想吃这个？？你也太神了吧！”

    “昨天晚上，你盯着酒吧客人外带的Taco直吞口水。”

    “噗！这都被你发现了，好几个月没吃过墨西哥餐，没办法，一看到就嘴馋。”

    文璟笑了一声，说：“快吃吧，是湖边的那家。”

    “哦！是他们家的呀！他们家很有名的！”Ethan故意捏碎了一点点玉米脆，这是他奇怪的小习惯，“让我来鉴定一下，是不是真的有传说得那麽好吃。”

    生病的前几天，Ethan不怎麽吃得下东西，现在看到他食欲好，文璟也跟着好兴致，连手裏的蔬菜碗都变成了珍馐美馔。

    吃饱喝足之后，文璟接了个工作电话，打得时间稍微有点久，Ethan将沙发留给了文璟，自己坐在船尾钓鱼，他的性子不适合这种需要静心的活动，总是忍不住摆弄鱼竿，果然一条鱼也钓不到。

    鸥鸟成群在低空盘旋，当鸣叫变得急促，云层开始燃烧，鲜亮的橘色以夕阳为中心向外辐射，引力的变化让湖面不安地掀起风浪，纯白的船身仿佛坐落在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之中。

    沉迷于令人惊嘆的日落，Ethan连身后的讲话声什麽时候停了都不曾注意，直到有人摸了摸他的额头和脸颊。

    没有发热也没有冰凉，文璟便没有催促返航，放心地在小鬼身边坐下，两人勾着手指，紧密地依偎在这片橙子海裏。

    他递给Ethan一张紫色的海报，是月底的科切拉音乐节（四月），越往西边，音乐节的宣传就越多，广告见缝插针，连外送的保温箱都不放过，“要不要去？”他问。

    “诶？”Ethan眨眨眼睛，他对文璟的提议感到意外。

    “觉得你会喜欢”，文璟给出自己的理由，他过段时间就要开始忙起来了，“不是说，要跟我一起去更远的地方吗？”

    音乐节的举办地点让Ethan想起了一件还没坦白的事，他欲言又止道：“emm…Vincent…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对不起…”

    文璟倒是一点没有介怀，“没关系，你不需要什麽都告诉我，但如果你想说的话，我总是愿意听。”

    “你真～好啊～Vin～cent～”，在听到文璟的剖白后舒展开的心境，没坚持一会就又拧巴成一团，靠着文璟犹豫了好几分钟，Ethan没底气地问：“就是…如果不久之后，我要搬去加州长住一段时间，可能几年，再之后…可能还会换去別的地方，你…你会不会很介意？”

    有自主也有被迫，Ethan选择的人生注定和“常规”相距甚远，他并不清楚文璟之后的打算，不确定文璟所需要的自由和自己所向往的是不是同一个概念，从前那段公路旅行，他在经歷自己的Gap year，文璟更是一个丢弃身份也许不会有明天的人，他根本来不及考虑到这一层，分离就先一步降临了。

    很多次，他都想要问清楚，却总在开口时退缩，还是打从心底裏害怕分歧，害怕不稳定因素，但这两样他似乎总是无法避开，他是真的很想很想和文璟长久地走下去，但又过于理想化地苛求没有任何一方做出一丝一毫委曲求全的决定，只是这个设想本身的出发点就有失公正，于是这 个问题也不免带上了人性中原生的自私。

    但如果，文璟的答案是介意呢？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当下，他或许可以跳过权衡利弊，直接选择放弃自己的一部分坚持，可以后呢，会不会有后悔的那麽的一天，哪怕只是一点点，哪怕只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这些曾自愿做出的让步会不会被时间打磨成刺向对方最薄弱之处的利刃。

    看着小鬼三缄其口一脸严肃，文璟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他小小地松了一口气，说：“我愿意，不，是我希望，和你去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如果有不方便陪同的情况，我会在你找得到地方，等你回来”，他一如既往地周全，又喂了颗定心丸给小鬼，“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所以这不是一时上头信口开河哄你开心的情话。”

    “怎麽办啊…”霜打的茄子慢慢恢复精神，Ethan翻身跪着跨坐在文璟腿上紧紧抱住他，有了哭腔，“我好爱你啊Vincent, 好爱，好爱。”

    “条件”，文璟搂着Ethan的腰正要继续说，就被打断了。

    “答应！我都答应！”

    文璟忍不住先吻了一下小鬼的颧骨，故意等了一会，看着人有点着急了才笑着说：“以后不许一个人在外面喝醉，又不记事，还爱生病，让人怎麽放心得下？”

    Ethan低声为自己辩解：“哦…我明明很少这样的…最近几次，不是和你，就是和你有关，这能怪我吗？不能的。”

    “是不能”，文璟表示赞同，“也没有怪你，是担心你。”

    “谢谢你，Vincent”，Ethan郑重其事地说。

    “谢什麽？”文璟并不想要这个回应，他更想要一个吻，一句爱。

    “所有”，Ethan说，“年初，我如愿拿到了offer, 八月底，就要去洛杉矶上学了，学编导”，他双手捧着文璟的脸，额头贴额头，态度无比认真，“Vincent, 谢谢你相信我，谢谢你肯定我，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

    “好厉害的宝宝”，文璟眉眼含笑真心赞许道，他听Ethan讲了“为梦想离家出走”的故事，虽然Ethan只半真半假地讲了一部分，但其中包含了文璟曾赠送过一套摄影设备给他，可文璟并不觉得自己做了很多，他仰起下巴吻了吻小鬼的鼻尖，说：“你自己努力的成果，不需要对其他任何人说谢谢，对自己说就够了。”

    Ethan的胸腔裏被倒进一堆裹了酸砂的糖豆不停翻腾，山根辛涩牵扯着眼角想要流泪，喉咙却堵满了甜蜜，一开口便会溢出来，感情中的复杂成份分不出谁占上风，导致最终说出口的话成了有些暧昧的耳语，“还好去年夏天，被你捡到了。”

    “应该觉得庆幸的是我才对”，文璟知道自己和小鬼相遇在他寻短见的途中，他的大脑遗忘了那时的感受，大约是和这个世界彻底隔绝了吧，但现在，他怀裏抱着Ethan，便觉得这个世界似乎不需要给予他更多了，“我从未在面对人生时，感到如此的从容和踏实，直到你来到我身边，多亏你，去年夏天，捡到了迷路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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