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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枝福了福身子。
面前的男子五官秀气,面容清秀。正是当年沈父门下的门客,张才远。
张才远不可置信地看见眼前的女子:“沈小姐?真的是你。”
当年沈家出事,他在外地任官,日夜不停地赶路,但还是晚了一步,他回去的时候,沈家已经被满门抄斩。一把大火烧得干干净净。
他以为她已经死在那场火中。
“那日遇见杏桃,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杏桃传了话给我,说有人要见我,我怎么也不敢相信是你。”张才远声音有些微哽。
他以为他努力读书考上功名,就有机会站在她的身边,不曾想他功成名就时,她却死在那场大火里。
如今她竟好好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怎么不算再给了自己一次机会。
沈眠枝静静地观察着张才远的表情,微微松了一口气,如今看来是赌对了。
她缓缓地揭下帷帽,一张秀丽无双的脸露了出来。
刚刚沈眠枝走过来时,他就闻到一股清冽的茉莉花味,如今花香更浓。
张才远脸色微微有些发红,他低着头不敢看沈眠枝的脸。
“当年沈家满门抄斩,父亲母亲拼死将我送出,我走投无路,便想法子讨了谢家老夫人欢心,如今我是谢家的表小姐。”
沈眠枝说至此处,眼中泛出泪光,她用软帕掖了掖眼角。
张才远脸色着急,沈眠枝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他的心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窒息般难受:“谢家,谢家的人是不是对你不好。”
沈眠枝侧过脑袋,语气平淡但又藏着委屈:“没有的事,谢家收容了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谢家分明是没有好好对待她。
张才远握紧拳头,坚定地看向沈眠枝:“沈小姐,沈大人于我有恩。我愿尽全力接你出谢家。不让你再受半分苦楚。”
沈眠枝红着眼睛,攥着软帕,轻轻叹了口气:“张大人如何救我出府?谢家的大夫人已经替我相看了婚事,来不及了……”
说完,沈眠枝蹙着眉,面露痛苦之色,纤纤玉手无助地抚上胸口。
张才远的心都揪紧了,眼中是抑制不住的心疼:“沈小姐……可愿嫁我为妻?我……我虽官职不比沈大人,如今也已官至五品。家中并无妾室,家中双亲也已早亡。”
张才远低着头红着脸,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家里的情况。
他的手指紧紧搅着衣袍,他知晓实在孟浪,但若是不说,此次一别下次见面,她成了别人的妻,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了,不能失去第二次。
他说的这些,沈眠枝都知道。在见他之前,她已经查得清清楚楚。
与其为人妾室,不如做了张才远的妻,况且他官位在身,谢砚之也没法动她。
见沈眠枝不说话,张才远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他有些羞愧:“对不起,沈小姐。是我唐突了。我……我只是太着急了,我……”
一股茉莉清香袭来,一只软白的手伸到他的唇前,止住了他后面的话。
“你说的可是真的?”
张才远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他怔怔地看向眼前站着的姑娘,她红着眼睛,眼里透出几分希冀,闪烁着泪光,红着脸认真地看向他。
好半天,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是……是真的。我想娶小姐为妻,绝非一句空话。”
沈眠枝破涕为笑,她轻轻地将张才远扶起来:“我相信你,过几日便是谢家的端午宴。若你能来,可差人去见一见大夫人。”
“为何我不亲自去,这样更显我的诚心?”
“大夫人是想将我许给府中小厮,若你亲自去,这事定会被她拿乔。”
张才远听见谢家的人想把她嫁给府中下人,当即气愤起来:“谢家的人,竟敢如此磋磨你。若是大人和夫人还在……小姐你放心,我绝不负你。”
沈眠枝感念万分,清澄的目光望着他:“如此,便多谢大人了。时间不早,我就先回去了。”
坐在马车上,杏桃有些担忧:“小姐,您当真要嫁给张大人?若是世子爷那边知道了……”
沈眠枝有些疲惫地合上眼睛:“除此之外,别无他法。难不成等到世子妃进门被抬为妾吗?张才远此人还算可靠,当年父亲也是称赞过他的。”
宁做百姓妻,不做高门妾。谢砚之帮了她,她这一年也算偿还得清清楚楚。她早就不欠他什么,况且难道要为了这一点恩情,把自己这辈子都搭进去吗?
沈眠枝戴着帷帽,手中提着糕点,从侧门进了谢府。
府中闹哄哄的,下人们手中抬着东西往芍薇院搬去。
杏桃拦住脚步匆匆的小丫鬟:“姑娘,这府中是怎么了?”
“柳姑娘来了,正要搬芍薇院呢。”
原来是救了谢砚之的那位副将的妹妹。
“小姐,可要去看看?”杏桃低声问道。
沈眠枝揉了揉疲惫的眼睛:“罢了,晚间送些东西去她院子里吧。”
她向来是不爱凑这些热闹的,往日在闺中,她就鲜少参加宴会,正因如此,即便她现在成了谢家的表小姐,也没人认出她是昔日的沈家大小姐。
沈眠枝回了碎梨院,换了身衣服,舒舒服服地泡在热水中,杏桃采了不少茉莉花,给沈眠枝润头发。
沈眠枝闭着眼,靠在桶边。今日出去了一会,有些困倦,她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杏桃将木梳沾了茉莉花水
,轻轻地顺着她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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