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可以给我上供吗
边泊最终没有发作。
他看着江昭生居高临下的眼神, 有些哑然。
是啊,冷静下来思考,自己不就是一厢情愿的“舔狗”吗?是他执意要追人, 执意要跟江昭生产生联系......
边泊知道问题的关键......那就是,自己大度并不能让弟弟高看自己一眼, 顶多让他忘得更快。
“呵......我只是觉得,这条‘贱/狗’配不上你。”
江昭生被他难听的发言刺得动了动眉头, 正要开口, 边泊倒是先摆手道歉:
“对不起, 我最近太越界了。”
明明上一秒还气得要掀桌, 怎麽这会突然这麽“开明”了?
就当他是精神病吧......江昭生抱着胳膊,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嫌弃。
边泊看着他纠结着的俏脸, 伸手捻出一片花瓣,被对方不着痕跡地防备姿态弄得更心烦, 轻声说:
“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轻轻推门,转身合上, 视线收敛着, 全程不看屋內的二人,恍惚间,边泊觉得自己像极了那些发现妻子“偷.人”却还要强撑着顏面、甚至替奸/夫淫/妇腾地方的、最窝囊不过的丈夫。
边泊站在走廊, 侧脸线条紧绷, 他抬手, 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冰凉的触感勉强拉回了一丝理智。
他在脑海裏反复回味江昭生方才那蹙眉嫌弃的生动表情, 用那“可爱”来掩盖心底疯狂滋长、几乎要溢出胸膛的暴戾与嫉妒。
房间裏,江昭生重新陷回柔软的躺椅裏,墨色的长发铺散在绒垫上, 几缕发丝被阳光镀上浅金。
他眯着眼,像一只被伺候得极其舒坦的猫科动物,对身旁阿纳托利那单膝跪地、专注为他揉按小腿的忠诚姿态,早已习以为常。
可惜在场的只要一个阿纳托利,换成任何以前认识他的,就知道这一幕有多宝贵......经歷了那麽多磋磨,他身上那份与生俱来的骄傲非但没有被磨灭,反而如同被反复捶打淬炼的钻石,沉淀出一种更加內敛、却也更加耀眼的光芒。
不是未经世事的傲慢,而是从深渊爬回人间后,重新掌握自己命运的、冷静的权柄。
“哈......別碰那儿......痒。”
脚心被阿纳托利带着薄茧的指腹不经意擦过,江昭生忍不住打了个颤,笑着直起身,赤脚抵着阿纳托利肌肉结实的大臂,略带责备地将他推开些许。
玩笑过后,他脸上的神情淡了几分,看着阿纳托利的灰眸,忽然开口,声音裏听不出什麽情绪:
“他刚刚骂你很难听。”
说完动了动形状优美的嘴唇,想做出“贱/狗”两个字的口型。
江昭生努力地想将这两个字说出口,仿佛这样就能与边泊划清界限,替阿纳托利分担这份羞辱。
可一口气堵在嗓子眼,试了几次,最终还是懊恼地耸了耸肩,放弃了。外公外婆刻在骨子裏的严苛家教,让他终究无法毫无负担地将如此侮辱性的词汇宣之于口。
“嗯。”
阿纳托利只是低低应了一声,手上动作不停,正细致地为他穿靴子。他抬起头,灰蒙蒙的眼睛裏没有任何被辱骂的愤怒或委屈,只有一片沉寂的忠诚。
我该是什麽情绪?你需要我做出什麽反应?
这全然依赖、毫无自我意志的模样,让江昭生心头莫名一刺。
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江昭生恍惚地想。明明最初是强烈拒绝对方这种近乎奴仆的伺候的,是从什麽时候开始,从婉拒变成了半推半就,又从半推半就变成了如今这般理所当然?
再这样下去,怕是真的要被这人伺候到生活不能自理了。
一股说不清是烦躁还是別的什麽情绪涌上心头,江昭生没等阿纳托利系好鞋带,从躺椅上跳了下来,半蹲下身,自己动手利落地系好。
阿纳托利依然像一头沉默的大型犬,维持着蹲姿在他对面,两人距离极近,发梢不可避免地轻轻相触。
“我是说,你应该懂什麽叫尊严?你又不是打不过他,”他估摸着对方蹲了太久腿该麻了,忽然恶劣地弯了弯眼睛,翡翠色的眸子裏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下次他再说这样的话,你直接......揍他。”
在“揍他”二字脱口而出的瞬间,江昭生猛地发难,额头不轻不重地撞向阿纳托利的脑袋——
一记结结实实的头槌!
阿纳托利猝不及防,被撞得重心不稳,闷哼一声,狼狈地向后跌坐在地。果然,腿麻了。
江昭生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男人,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般的、鲜活灵动的笑意——他讨厌看到阿纳托利这样。
讨厌他明明拥有强大的力量和不俗的身手,却甘愿收起所有爪牙,任由边泊甚至其他人羞辱。这逆来顺受的模样,总会让他联想到过去的自己。
“照着这裏——”
江昭生眼神一厉,猛地俯身,一记迅疾的直拳朝着阿纳托利的面门袭去!拳风凌厉,吹起了阿纳托利额前灰色的碎发。
阿纳托利条件反射地闭上眼,肌肉紧绷,准备迎接预料中的疼痛。
然而,那疼痛并未降临。
他迟疑地睁开眼,只看见江昭生把手伸到了面前。
江昭生正笑眯眯地弯腰看着他,披散的长发因为动作尽数滑落到一侧,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那惑人的香气仿佛正从那裏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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