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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问他:“为何要自找苦吃?”
他当时正在看折子,头也不抬道:“与你大婚,怎可有半点不足。”
*****
因为吃了那大肥猪肉,他们两个都急于赶紧进入到婚礼的下一个环节,喝合卺酒。
卺是一种匏瓜,形如葫芦,苦不可食。一剖两半,红线想连,盛酒其间,酒味亦苦。
新娘新郎各饮一卺,从此夫妻合二为一,同甘共苦,琴瑟和谐。
这酒清冽味苦,入口后又回甜。真真是及时雨,解救了两人刚才饫甘餍肥之苦。两人速速饮尽,都觉意犹未尽,恨不能再多饮几杯。
只可惜于礼不合,司闺早又呈上了金剪刀,及小荷包。
这小荷包是盈儿自己动手绣的有数的物件之一。
上一世,她受过名师指点,女红在一堆后宫中出类拔萃,杨陌最爱磨着她替他做这些随身的小东西。
这一世虽然学的时候不曾认真过,但毕竟两世为人,其实手艺更上层楼,之前无心跟柯碧丝相争,便隐藏实力,一心想当个傻子而已。
小小一个鸳鸯荷包,金彩辉煌,用了不下百种丝线,水似在流,叶似在动,两只鸳鸯连眼神都好像带着绵绵情意,叫人一眼就爱不释手。
就由司闺上前,从她耳后剪了一小缕头发,与杨陌的缠在一处,结了个同心结,放入小荷包中。
这才算是结发夫妻,终于礼成。
按理,这结发多是由妻子收起。盈儿便看看一直站在远处的筐儿,正要让她肯前收拾,就见杨陌伸出手来,取了荷包,摸了摸腰带,又想了想,放入了袖中。
司闺冷眼旁观,倒没再说什么于礼不合的废话。
这些日子为了让这场婚礼尽善尽美,太子殿下可谓是操碎了心。自然也不是不知礼的人。只是在太子妃面前,什么都不如太子妃重要罢了。抢食太牢的事都做了,抢着收藏结发这种闺阁小事,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何况,她们这些日子来也累得腿都细了,便打起精神盯着漏刻,见吉时已到,便行礼如仪道:“礼成!”
所有人都长长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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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司闺等人拿着各种物品退去,换成相熟的常夏跟筐儿在跟前晃,两人似乎一下都轻松了许多。
便相望一眼,由常夏筐儿上前帮着各自脱去繁重的外裳,盈儿也摘了那沉重的凤冠,只着里面的中衣。这中衣自然也非寻常多用的白色,仍是喜庆的真红,绣工精致,一如外裳,只是轻便许多。
杨陌双眼便盯着茶壶,喉结动了动。
常夏拿眼瞧着杨陌的脸色,迟疑着上前,试探着举起了手。
果然就见他眉心一皱,冲他使了个眼色。
常夏便求救地看向筐儿。哪知筐儿却双手交叉放在丹田之处,一脸端庄。他心道,娘娘肯定是故意让筐儿来伺候的,要是换成筥儿,肯定会暗助殿下。
盈儿在一旁,早看见他们两个的眉眼官司,其实她也早想喝点儿茶吃点儿东西。之前嘴里的肥油味道还没完全下去呢。
想了想,看在他替她吃了那大肥肉的份上,她便如了他的意罢。便伸长手,摸了摸青花茶壶的外面,见还暖和着,便问:“殿下可想喝茶?”
杨陌眼里顿时好像点着了明灯,嘴角一勾,点了点头。
盈儿看得心里又软塌了一角,便起身上前,坐到桌边。杨陌立刻也跟了上去,坐在她身旁。
温热的茶水入了喉,果然舒服了许多。盈儿再看桌上的点心果子,见琉璃盘子里放着雪白的花生,深红的栗子,还有已经剥好了的红红白白的石榴等物,不觉眼神一黯。这些东西哪里真有什么用的呢?有没有子嗣不过全凭他的喜好罢了。
这一世,他早早把父兄调回京,是不是就没了顾忌,愿意跟自己子孙万代了?
她一直都是喜欢孩子的。
可是想要子孙万代,总需要做点不可描述之事,却又是她不想的。还是太快了。从父兄回京,她打算原谅他,到现在还不到两个月。
前世种种还横亘心头,现世以后还有很多女人进宫。
……
目光一转,见桌上还放着玉酒壶,她便伸手倒了一杯,一仰脖子喝了下去。
喝得急了,酒又浓郁,她顿时脸上烧起一片桃花。
刚想倒第二杯,就见杨陌抢先一步倒了一杯,也是一口而尽,饮得比她还急,片刻也是脸红如火。
她心念一动,莫不是他也心慌意乱,不想行那什么礼?
两人默默喝一阵酒,都有了些醉意,她便豁出去道:“不如早早洗漱吧。”
终归不比寻常人家成亲,也没人来闹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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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换了衣裳坐回床上,杨陌便迫不及待地朝常夏使了个眼色。
常夏便凑到筐儿身边,拉着她出了门。
盈儿冷眼看着,也没阻止。
一时屋里终于只有两人。
盈儿紧张得额角又开始冒汗,低垂着眼睫,用余光看杨陌,见他端坐着,下颌紧绷,呼吸紊乱。
她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有些心酸。
上一世,他可从容着呢。她还记得那时室内也燃着一对儿臂粗的龙凤红烛,光明灼灼。
她虽对他从无憧憬,可到底还是有些害羞,不敢抬头看他。
不记得有什么太牢,只记得,他将系着红丝线的合卺酒杯塞到她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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