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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进来，我带你看大洗牌。

    这句话一下子就刺痛了辽竹。都说酒后真言，看来文哲不是碍于局势而不得不开战，是他从心底里就渴望这场战争。他的欲望和野心压抑了这么多年，到了当下才算是有了机会膨胀。

    但辽竹不予评价，他认为或许是他底层人看不到权贵的视野，那文哲想要这战争，定然也是为了更长远的繁荣。说到底浦舟内战太久了，没有人会真正渴望打下去。

    然而在辽竹把文哲送到会议场，自己在办公室门口外等待，了解到里面交换的条件时，文哲所言与和平毫无关系。

    永泽人来的原因很简单，要拆墙了，他们想要过来投资。浦舟国土不小，人口也多，人均收入水平在世界范围内也算是第二梯队的，这一个庞大的市场他们想要分一杯羹。

    而文哲一口答应，他表示只要把他的要求做到，那之后他们和其他国家是朋友，和永泽则是亲缘。

    他的要求只有一条，派永泽士兵进来，化为跑船人，他要庆家消失，也要奴隶组织消失。

    如果辽竹不是跑船的，他还以为这是热战。然而他立刻就听出了其中暗指——文哲是要刺杀庆家和奴隶组织的高层，嫁祸跑船人，让庆家以及跑船人和奴隶组织厮杀起来，而文家坐收渔翁之利。

    永泽比邻沙岗和北原，建墙之前走卖人口就是他们的一条国有经济来源。以至于永泽士兵和杀手不是永泽人，却有着极其强悍的战斗力。

    文哲是要延续内战，只不过他把战火，从南部烧到了北部。

    会议结束后辽竹也不绕弯子了，让文哲跟自己上车后，质问——“文哲，你知道庆家有多大吗，你知道我们有多少跑船人吗，你让浩巡对付庆老和几个权贵，没有问题。可是如果你激起庆家甚至浦舟人和奴隶之间仇恨，那与他们沾亲带故的人都会牵连进来。”

    清扫庆家，是仅仅针对于庆家，是庆家权贵。可是如果彼此嫁祸栽赃，那就是彻底的浦舟人和外国人的血战。

    仇恨是燎原的星火，一个国家内部如果不同族类之间有着仇恨，那这个国家就不要想安定了。

    文哲要的不是消除阶级，不是人与人的平等，而是把四个家族的权力，都收到他的手里。

    “我说了，这些事情你不用管。”文哲说，“而且我告诉你，阿辽，这一场混战要是起来了，你就是新的权贵。你可既能代表奴隶，又能代表新的浦舟，你——”

    “我不要做权贵！”辽竹低吼，“我……我只想这个墙好好拆了，我只想、我……”

    “不要在这里跟我吵，”文哲冷冷地说，“我清楚该怎么做，不要文涵不对我指手画脚了，却轮到你过来审核我的决定。”

    TBC

    19:15:43

    （97）

    “不要签，文哲。”辽竹承认他无数次地想要说服自己，然而在永泽人快要离开，让文哲把诺言兑现为合同时，他还是再说了一遍，“我知道你不想听，可是文涵不会同意的，友郡也不会同意的。”

    为了换来永泽的友谊，文哲决定把南部的地产分拨一部分给永泽。这就是永泽要的保证金，而文哲看来，这保证金不算贵。

    “南部的涸江连着的就是北原粗砂地，那可是永泽人军队驻扎之处，一旦你的提议和文涵不同，永泽人太有理由把我们南部划走了。”辽竹尽量平和语气，他不想让文哲跟他再吵了。

    永泽人在做一笔不会亏的买卖，对浦舟人而言却是豪赌。文哲的算盘打赢了，那南部繁荣，永泽当下买下的地产获利。如果文哲赌输了，那永泽拿走他们整个南部经济。

    拆墙之后必然繁荣，而无论是不是文家做大，永泽都已经圈住他们地盘了。

    “拿走又如何，你问我有没有想过，那你有没有想过之后，我们就是北部的阿大。南部那地方，他们想要就让他们经营好了。”文哲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轻描淡写地回应，“本来浦舟就只有北部，南部那群奴隶霸着，这么多年不还是一片荒地。”

    辽竹前进几步抓住文哲打领带的手，他说文哲，难道你还想浦舟自己人打自己人吗，你还想像当年一样，你被我这个南军一枪打在腿上，你还愿意……

    文哲听到这话一把推开了辽竹，他狠狠地盯着对方，道，“辽竹，你是不是以为只有你去过南部，你是不是以为只有你懂得那是什么样年代。我比你清楚，是你对我开的枪。”

    我确实幻想过南军和北军一起抵御外敌，然而是你让我明白这不可能。

    我确实幻想过是不是会和奴隶共建浦舟，然而也是你，让我意识到不同阶级思维不同。

    我确实幻想过你能否站在我的身边，用你对我的感情，好好地理解我，好好地甄别利弊，了解一下什么才是对文家最好的，因为我相信你对文家的心，我相信你对我的心。

    然而不是的，辽竹，不是的，“你知道为什么你始终停留在平民阶层吗，因为你看不到我看到的，你不敢赌，也就不会赢。”

    ——如果浦舟内战能让文家赢，那他文哲愿意做。只是这一回他不是上战场的士兵，而是指挥战斗的将领。

    他穿好衣服了，他往门口走。而辽竹一把拦住他，他说你不能去，你去了就没有回头路了，你会被钉在浦舟耻辱柱上，你不会成功的，你这是卖国，你是卖国！……

    文哲硬是推开辽竹，而辽竹再扑。他抓着文哲的衣服，文哲则掐着他的脖子。两个穿着光鲜的人竟然就这么在房里打了起来，直到辽竹抓住了一个酒瓶，狠狠地砸在桌子边缘。

    文哲松开了手。

    “你要和我打一架，是不是。”文哲淡淡地问，“如果是，我们把西装都脱了。”

    辽竹没有说话，他的手被玻璃渣割出了伤痕，血液顺着瓶子碎片流淌。

    那一刻，辽竹理解了文哲带他到刑架，望着远处的岗哨，对他说的话。

    ——我不清楚接下来上位的是哪个家族，但若无法抢先行动，文家就会随其余三家沦落。

    文家不会沦落的，而在文哲心里，要上位的，就是文家。只是那一天岗哨弥漫着浓雾，辽竹看不清楚。

    文哲没有回头，见着辽竹不敢再说个不字，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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