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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幕。

    程俨暗自骂了一句脏话,丢开手机。

    每一张照片都令他心动。

    或许让人心动也并不只是照片本身。

    往时那个挑剔冷漠、又很爱闹别扭的冯岐,血肉突然丰满了起来,不再只是孱弱娇气的形象。程俨有些恍惚,甚至不太能把微博上看到的这个他,和自己认识的冯岐联系起来。

    明明昨晚连带着刚才都还气得想把人手撕生吞了。

    这个人就邪门。

    他心里骂着,和丢在一旁的手机进行着无声的争斗。他的私人邮件里躺着一封未读,声音提醒已经响了好几次,他置若罔闻。但那时不时响起的提示音跟催命一样,程俨最后不胜其烦,直接把未读给删了。

    冯岐的过去关他屁事?搞得他很在乎似的,嗤。

    22.发烧

    冯岐不记得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到自己家里的。他醒的时候,窗外天光大亮,看不出时辰,但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了,而他躺在玄关的地板上。

    就算盛夏暑热,整夜地躺在地板上,凉意也能透骨入髓。他动了动被压麻了的手臂,全身感觉到了一股不真切地虚浮。四肢脑袋皆有肿胀感,很明显的不正常。

    他撑着身子摸到了一根充电线,开了机,一连串的信息争先恐后地弹出来,显示屏刷新了大半分钟才歇下来。

    好像没有程俨的。

    冯岐有些荒谬地检讨自己,为什么第一反应是寻找程俨的信息或来电,但意识昏沉,他没能想出个所以然。白一函的未接和短信加起来倒是有几十条,全都是询问他状态是否还好。冯岐看着那一屏划不到底的未接,竟然生出了些许烦躁。

    他暂时不想见白一函。

    没有来由,但这就是他最真实的反应。冯岐觉得自己又开始习惯性地逃避了,不过他现在生着病呢,病人总可以任性一点吧。他这么安慰自己,随即给白一函发了一条短信:“紧急工作,山里信号不好。我回去后联系你,勿念。”

    信息编辑好后没怎么犹豫便发送了出去,一鼓作气。

    冯岐苦笑,没想到他现在就算对着白一函,都能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了。

    微信上还有好些红点,其他后台运行的APP似乎也有许多提醒,但是他都没有精力再去看,用着最后的神志把那件海魂T恤和牛仔裤脱下来,随意地丢在了地上,冯岐整个人扑进了柔软的大床。

    浅淡的茉莉花香似在想象中,又在现实里,越来越淡。他分不清,昏昏沉沉间又陷入睡眠。

    微博的热搜挂一天了。程俨不回应那是正常操作,余霄丝毫不意外。但冯岐微信也不回微博也不登,这就不太是他的风格了。冯岐这人虽然挺冷的,但一般不会莫名不回信息的,别是出什么事了吧?

    余霄等来等去放心不下,在“不识好歹”和“万一有意外”间权衡了一会,给冯岐发了个视频邀请。

    一次不接,两次不接,反反复复好多次,余霄差点就要报警了,冯岐终于同意了邀请。随后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分不清哪里是哪里的视角。

    余霄在这头咋咋呼呼大半天,把音量开到最大,也只能听到对面传来布料的摩擦声和一阵阵不太规律的呼吸声。

    “冯岐?!冯岐!!还活着吗?!你在哪儿呢!”

    余霄聒噪极了,冯岐的脑子被他吵得嗡嗡响,当即就想把视频给关了,但最后的理智告诉他,他再任由自己烧下去还真有可能会出事。于是只好硬撑着,艰难地用跟被砂纸磨过似的声音,让余霄帮忙叫个救护车。余霄絮絮叨叨:

    “我就说你肯定有点什么事儿不然不会不回我信息的。你说是你玩程俨呢还是程俨玩你呢,怎么分个手把自己搞成这样儿啊?要不是我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就烧傻在家了啊?我可不跟傻子玩的啊,你这一烧坏了咱俩以后还怎么做朋友啊?叫啥救护车啊怪不吉利的,就发烧是吧?我叫个医生朋友跟我一起过去,你待会儿记得听门铃啊!我这就出发了啊!”

    余霄的声音越来越远,变成模糊的一团。冯岐眼睛又热又痒,吐息间感觉自己呼出来的气都是带着火的。实在是难受,就算背景音的余霄聒噪且絮叨,他也还是很快地昏睡过去。

    而余霄把视频邀请挂了之后就火速call了数通电话给程俨,丝毫不考虑程俨有没有空接,完全就是一副“你要是敢不接我就一直打”的气势。

    今晚程俨和父亲吃饭,父子俩一个面瘫一个爱给人甩脸,饭局一向不太热络,手机三番两次地震,程俨没什么反应,程父倒是好奇了:

    “谁的电话。”怎么不接。

    程俨眼皮都不抬,专心喝着厨师熬了大半天的佛跳墙。余霄这种时候打电话过来,不用接他都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他现在烦得很,一点都不想理。

    “不接就关机。”晾着人家像什么话。

    程父看自家儿子完全没有要回应的意思,面无表情地下令道。

    这手机放桌子上,震得毫无规律猝不及防,他都要PTSD了。

    “……”

    程俨舀汤的手微微一顿,顺势把勺子放下。他懒得去想自己为什么下意识选择不关机,给自己的解释是怕错过客户重要的电话:事实上没有客户会打他这个私人电话,知道这个号码的人除了家人朋友之外,只有冯岐。

    “什么事。”

    不情不愿地接起来的电话,语气自然不是很好。但对面是谁,是大傻子余霄,大傻子从来就没有读情绪这种技能。

    “程俨!冯岐发高烧呢!你对人家做什么了!我现在过去,你要不要也过来看看?!”

    “……”

    心跳停了一拍,程俨强行忽略,语气阴冷:

    “他死了再给我打电话。”

    也不给余霄再回话的机会,他把电话给挂了。

    儿子自中学之后就少有这种情绪明显外露的时刻,原本还没什么心思的程父,这会被勾起了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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