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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小步,说白了,就是先把这副身板子练得精满气足,心随意动。
而这等本事,放眼两界村,还真只有刘庄主,最拿得出手。
刘庄主听了,脸上那点为难反倒褪去,似是早就料到姜义要这麽说,心底也早备下了章程。
他并不意外,只顺着话头,沉声道:
「亲家说得是。娃娃家,在一处打熬筋骨,有个伴,总是好的。我昨夜里翻来覆去寻思了个法子,两全其美。」
言至此处,语气更显郑重:
「名分上,我这把老骨头,自是万万担不起的。依我看,不若让他认他姑公作师。平日桩功拳脚,仍随我这边的大夥一道练,我代为照看便是。子安闲时,也常帮着管教那几个弟子,这麽一来,倒也顺理成章。」
话到这里,他唇角微挑,露出一丝老谋深算的笑意:
「这样算来,他与承铭那娃儿,便各自算自家门里的大师兄,也就是『双大师兄』。日后相互牵制督促,省得谁偷懒。」
这一番安排,既全了礼数,又顾了实情,还把两个小子摆在同等的位置,可谓滴水不漏。
姜义听罢,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这老亲家,模样憨厚,心里却亮得很。
他自是点头,不再推辞,只淡淡道了声:「亲家有心了。」
话音未落,人已上前一步,拉住刘庄主的胳膊,笑呵呵往屋里引去:
「好了,事就这麽定下。早饭都备好了,先吃饭,先吃饭。」
自那日起,日子便有了个章法。
天光才亮,鸡叫过头遍,姜潮还揉着惺忪睡眼,便得跟着刘庄主往村头的黄土场去。
场上早立着一溜儿高矮不齐的小萝卜头。
没什麽玄妙招式,不过两腿岔开,身子下坐,双臂平伸,摆个四平八稳的马步。
看着容易,真熬起来却是要命的苦功。
不过半盏茶工夫,姜潮便觉腿脚不似自己的了,抖得好像秋风里的筛糠。
那股酸麻劲儿,从脚底直窜到脑门,额角的汗珠子一颗颗滚下,砸在黄土上,留下暗湿的点子,转眼又被烈日蒸乾。
刘庄主背着手,在队列间缓缓踱步。
谁的身子歪了,便被竹节烟杆不轻不重敲上一记,沉声一句:
「腰挺直,气沉下。」
白日里筋骨的苦,夜里便换了个模样。
外头夜色沉沉,屋里一盏孤灯。
姜潮与涵姐姐丶铭表叔,一齐在曾祖姜义的书案前正襟危坐。
空气里混着旧纸墨香,带着几分温润的陈气。
曾祖捧着一本泛黄的蒙学书,低声念一句,他们便齐声跟读一句。
日子一久,倒真显出些分野来。
姜潮在这文墨一道上,竟自带几分慧根。
他神魂底子厚,心神安定,旁人眼里枯燥的笔画,在他笔下却似活物,各有章法。
曾祖口中的经义,听在耳中,也如溪流入海,不费多少周折,便能领会七八分。
只是,这小家伙心思不在此。
比起握笔,他更惦记白日里那双发酸的腿;
比起琢磨字义,他更在意拳头抡得快不快。
一门心思想着,几时能堂而皇之地胜过那位铭表叔。
刘承铭却恰好反过来。
他天生筋骨如金石,气血浑厚,这副身板子只消顺水推舟,便能精气自圆。
每日那两趟桩功,于他更像是防着根基松懈,略作敲打而已。
真要他受罪的,反倒是夜里这一炷香的静坐描红。
马步他能咬牙站到日头偏西;
可一旦握了笔,屁股底下就跟生了钉子似的,挪来挪去,眼珠子老往窗外溜。
夜风里蛙鸣阵阵,他却只觉得比书案上的方块字可亲得多。
家中大人的心思,自是想借这浩瀚书卷,磨一磨他那过盛的筋骨之气,叫他在墨香里寻个明心见性的路。
于是,一个有静心的天赋,偏长了颗躁动的心;
一个生来是块练武的料,却被摁在书案前熬性子。
隔三差五,姜钧也会顺着后山那条青石小径,悠悠然下山来一趟,取些灵果,陪陪家人。
他一现身,姜潮与刘承铭这两个平日各占一头的「天骄」,便都显得有些黯淡了。
论天资,姜钧并不算出挑。
筋骨比不上刘承铭的浑厚,神魂也远不及姜潮的清明通透。
可后山水土最是养人,再加上他自个儿那份水磨的功夫,硬生生磨出点与众不同的气象。
才十二岁的年纪,举止间已带着几分小大人的沉稳。
一身气血,早打熬得精满神足,一颗本就跳脱的心,也被山风泉水磨得安定。
偏他那份学问,也没曾落下。
偶尔,他从书房外踱步而过,恰逢两个小的为个典故争得面红耳赤。
他便不声不响站一旁,听上一听,随口点拨两句。
三言两语,便将字句背后的意趣剖得明明白白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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