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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亏得将军虽然撒欢疾驰，倒也晓得照顾主子的速度，否则以这主仆的体力差距，小少爷早就被甩得不知首尾了，又如何能追到这溪涧来？

    ……

    未了听罢，心里却只有一个感叹：原来竟真有人不惧山间迷障，攀得上来……

    等他带着小少爷和狗将军回到禅院，抬眼瞧见师父身边坐着位温润雅正的摇扇男子时，感叹便又多了一些。

    原来有缘人算不得十分罕见……

    然而不及他开口，就听晏珩呜嗷一声，震得将军都止不住抖耳朵。

    “不是吧！夫子怎么在这儿？！”

    惊吓似乎只停留了一瞬，转而便爬满了怀疑，“该不是跑来堵我的吧？”小脸儿一沉，抱怨的语气多了些许嫌弃。

    “珩公子多虑了，”五子围嗤笑一声，那表情带着几分嘲谑，也透着几分无奈，还多了些他自己尚未意识但被一旁的十三看了个真切的宠溺。

    “自从到了别庄，在下连公子的面都没见上……今日来不过是奉些香火恳求佛祖显灵，好让公子塌下心来读书。”

    晏珩反驳：“哪有！明明昨儿晚饭时还见了的……”

    五子围幽幽感叹：“擦肩而过的见面？”

    “那、那是夫子用膳早……”晏珩面皮一红，鼓着嘴转移话题，“话说夫子莫不是也叫这邺城的人诓了去？还说什么有高人神仙在山中修行，非有缘人登不得顶……啧啧，我看八成是为了造势，要么就是那城隍庙的庙祝怕被分去香火故意造谣……”

    五子围摇摇头，表情一敛，当真端起了夫子的气势，“公子，禅师面前，这般可是有些失礼了。”

    「休言」这一世可比以往调皮许多，与他相处的这些日子，白骨精时常感叹孩子难带，学生难教……

    小少爷的脸更红了，似乎也觉出言语有失，然出口的话譬如泼出的水，收肯定是收不回来的，倒也知晓有错便认，当即对着「老和尚」的方向，拱手一礼，赧然致歉：“晚辈无知失言，多有得罪，还请大师海涵。”

    十三眸光微闪，挑了挑眉，并未急着开口，依旧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一旁的未了却忍不住了，双手一合，神色郑重地与小少爷解释：“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且红姨和青叔并不曾捏造什么谣言……来时路上便说过，施主是小僧见到的第一位入山的有缘人…”他顿了下，又朝五子围的方向看去，“只不过方才小僧尚不知还有这位施主也入了山门，想来二位皆是吾寺之缘吧。”

    晏珩自知理亏，别扭着接下未了的话，“这山野禅林无名无姓，我同它能有什么缘，同你这傻和尚有缘还差不多！”随即又用腿顶了顶身边的将军，撇撇嘴，“嘁！我这傻狗同你也有缘，隔着恁老远都能闻到你手里的莓子香……”

    被叫成傻和尚的未了也没恼，反倒觉得眼前这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着实纯然活泼，不知不觉笑得眉眼弯弯，还真是有些憨。

    他从没结交过同龄人，莫说结交，便是连太初山都没下过几次。

    盖因师父不喜他沾染尘世，怕他被乱了心神。

    故而那比邻的邺城，他也只在师叔的陪同下去过两次集市罢了。除了稍感新奇，却觉得喧嚣过甚，回来后，反倒愈加认同了师父的决定……

    然缘法总是玄之又玄，他对晏珩的确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就连这身侧的狼犬，初时的惊吓过后，一捧莓子下肚，也添了不少亲切。

    ……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元」十三，自始至终未置一词。

    是不想吗？

    不，是太过呜呼噫嘻，唯有仰天长叹！

    第214章 少爷的小心思

    当两人一狗推开山门时，正坐在前殿廊下同五子围闲磕牙的十三蓦然发怔。

    她不是没察觉到陌生的气息，对于未了带人回来的举动也甚为诧异。

    可眼前的少年，一张俏颜，一双鹿瞳，瞧得她心底只剩百感交集，也终于晓得她这白骨兄长为何会一身素衣地出现在此了。

    然而待她一转眼，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那雄赳赳气昂昂的狼青犬身上时，心口骤然一悸。若非她今时沉稳许多，势必难维持「元慧」素来高深的大师面孔了。

    那竟是休武……

    可他魂体未见污浊煞气，甚至颇有累世修行的功德，究竟为着哪般业力才会入了畜牲道？

    ……

    这之后过了许久，十三方才知晓来龙去脉。

    那一世，休言以游魂之态发了愿——不想再与休武轮回相见。

    原本没什么，不过是一时的恨极之言，然则休言本非凡人，他的魂体是被封印着的元神。彼时的他虽不记得自己是长晔，但神毕竟是神，即便被贬受罚，依旧拥有神格，所言皆所愿，所愿皆为谶。

    休武寻了几世，未能与他相遇，方知若要打破这言出法随，必得付出代价才行。

    故而他舍弃

    了人身，转投牲道。

    甚至为此，特意跟去「寅初」那一世，先行了却了同未了的因果业债……

    此番后话暂不赘述，单说眼下，十三凝着那对深褐色的兽瞳，唯觉情随事迁，感慨系之。

    她没有试着同它交流，它自然也不记得她，仅仅是本能地，受到某些气息的影响，露出恭顺之色。

    很显然，五子围在一开始便晓得这轮回而来的两个，见狐狸神游了好一会儿，即知她心中怅然。

    随即清了清嗓子，借着未了那番「有缘」之论，装模作样地为她引荐对面的少年。

    十三不着痕迹地朝兄长撇去一记白目冷眸。

    然在听到少年姓晏名珩、祖籍邕城后，狐狸不禁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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