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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着,咽下苦涩。眼尾的余光随之闪动,似有若无地瞥向某处,半晌后,身形一散,遁光而行。
有些事,终须落幕,有些债,必得讨偿……
……
定孤尘独自坐在城楼之上,青锦白绸,玉冠束发,没有刑台高柱,亦无缚身绞链。他曾坐在此处退敌无数,而今赴死,是为了给众将百姓一个交代。
他有罪,但他不是罪人。
这一点,他和萧子舒都清楚。
他从前只为复仇,承袭父志也是形势使然,戍边守疆更像是父亲和叔父留下的任务,他要做好,是为肩头之任,而非心中之责,更非心爱百姓。
可眼下,他在城楼之上,眺望大漠孤烟,万里黄沙,生平第一次心有所触,神绪杳然,此刻他竟无比眷爱这世间众生,那无关疆土国界,无关男女老少,亦不限鸡犬牛羊。
他不知自己为何会生出这般心境,许是将死之际,有所顿悟。
墨瞳透境,廓然无累,似神悲悯。
视线扫过城下的萧子舒时,他蓦然浅笑。
愿你口中的寰宇熙熙,海晏河清早日到来……
孤城寂寂,戍楼寒彻,残冬腊月,飞雪漫天,似霜刀冰刃,侵肌刺骨。
“放箭。”
萧子舒木然地吐出两个字。
冷箭离弓,势如破竹,一发破的,没入心弦。
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城楼上的定孤尘,周遭一切陷入寂然,而他知道,是因自己落入了深渊。
被选中的弓箭手,或是师承哪位高人隐士。长弓一箭,已出神入化,夺人生息,不过瞬间。
他只盼这一程,他走得不那么痛苦。
今日的决定,的确是定孤尘的提议,但也是他萧子舒为宣之于口的野心所付出的代价,所以他并不无辜,甚至有些卑劣。
自己是何时产生了想要皇权的念头呢?他也说不清,约莫是日久而生,由最初的复仇逐渐演变成对大凉皇室的厌恶与唾弃,便想着,若任这样一帮只为私心而不顾百姓安危、甚至能残忍杀害忠臣良将的人坐上皇位,那不如取而代之。
“取而代之…那你是打算揭竿而起,还是师出有名呢?”
“有何不同?总归都是弑君夺位,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自然有区别的,一个乱臣贼子人人皆可诛之,一个是顺应天意群臣皆当奉之。”
“你都这么摆出来了,我若再挑那乱臣贼子的路,必是蠢得没边了……”
可笑他当时并不知,那人口中的「顺应天意」是如此代价。
到头来,他仍是那个蠢的。
“子舒,我可以助你,但重山军不能……不止凝结了父辈的心血,也是大凉百姓最坚固的铠甲,意味着它永远只能将矛头朝外挥,绝不可背负叛军之名……”
“所以师出有名,便是用你的命铺路?!我不认!”
“这是于你我最有利的选择。”
“何利之有?明明是让我做那不仁不义之徒!”
“仁义用在正确的地方才叫仁义,否则只能称作优柔寡断。”
“背着你的死过余生,这太残忍了……”
“这就残忍?那你的胸怀如何撑得了天下?你所谋之帝业,是注定要以万古枯荣砌就而成的,迟疑心软,如何能成其大?”
“……”
常听闻仙者修炼,多有杀亲证道之关,而今,他也不遑多让了……
……
十三来时,远远即望见城楼上迎风倚坐的定孤尘。无论霜雪舞动得多么恣意,他依旧寂然如斯,唯有那身青玉袍任风披拂。
四周的喧嚣蓦然止戈,在她耳畔,似乎也只剩下那锦绸的鼓猎,就连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随之消散,抑或是那太过凌乱,让她难以辨识。
身子僵沉,心底空悬,灵台一片木然。面对可预料的意料之外,她不知该作何反应,叹无常吗?却总有一种被宿命一次又一次的戏耍之感。
……
许久后,也可能是斯须顷刻,十三终于动了,她默然褪下腕间的佛串,捻诀起阵,一道灵光倏忽闪现,原身的封印被解开。
换回身体的瞬间,那具帝灵芝的肉身也变回了本来面目,化作掌心大小,莹透似水晶,在日光的映射下,鎏光熠熠。
羽衣蹁跹,雾鬓云鬟,她携着清冽,掠至城楼,宛若飘絮落在那人身侧。
城下临墙观望的人群顿时传出阵阵骚动。
眨眼间便出现在城楼之上的女子,神鬼莫辨,众人除了骇然惊呼,一时间竟未想起该如何动作。
萧子舒亦是吃惊不已,只是他的那份惊讶与旁人并不完全相同。
他自然认得出那女子,她是孤尘的未婚妻子,即便对方的身形变了样,但容貌气焰是绝不会错的。可他明明记得,孤尘说已将她送走了的。眼下她又以这般姿容骤现,着实始料未及。
且那诡异的身法……
她…究竟是什么人?或者,不是人?
萧子舒心如悬旌,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城楼上的动静,却并未冲动
,抬手阻止了欲将登楼拿人的将领,打算观变择机。
他知道孤尘对这女子用情甚笃,眼下,遥见那抹遗世独立轻轻抚过沉睡之人时,他竟有种说不上来的恍然之感——孤尘与她,许是宿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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