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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着下巴盯着闻遥看一会儿,忽然道:“遥遥,我明天要走了。”
楼乘衣手上的动作一下子停下。
闻遥很惊讶,咽下嘴里的肉问姜乔生:“去哪?”
“汴梁。”姜乔生抚平膝盖上铺着的帕子,笑出一口小白牙:“我家里人八成以为我死了,我得回去杀几个人,立立规矩。”
她身份不一般,这小半年从未掩饰过,只是楼乘衣没想到她也要去汴梁。
汴梁,天水皇都,北辽暗探扎根的地方,他舅父在那里等他。
楼乘衣忽然沉默,觉得那柔和的像北辽篝火的光辉一下子远去。他放下鸡腿看向闻遥,盯着她的眼睛,说道:“我也要走了。”
“你。”闻遥转过头:“你又要去哪儿?”
“也是汴梁。”楼乘衣:“我去找人。”
“这么巧。”姜乔生语气古怪:“我要去汴梁,你也要去汴梁。好哦,我路上就杀了你!”
楼乘衣没搭她,只看着闻遥。
闻遥在想事情,慢慢把手上那块热乎多汁的鸡肉嗦完,然后起身进屋。她再次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两个钱囊,分别放到他和姜乔生面前:“各自八十两!哪个都没偏心!你们坐船去吧,安全,路上还有伴。汴梁是大地方,人多路数多,你们两个多长些心眼,遇事小心点。”
她什么都没问。
楼乘衣倏然垂眼,说不此时此刻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只是口吻陡然冷然下来:“不要你的钱,我自己有。”
“就你抗沙袋赚的那些铜板能让你走到汴梁?”闻遥撑着脸,看过来的眼睛带笑:“这钱算我投资,你俩好好混,出人头地我就去找你们蹭吃蹭喝。”
她说的随意,楼乘衣眉头皱得更紧,问闻遥:“什么叫投资?”
“投资就是说,我是你们的天使。”
这句话楼乘衣还是没听懂,眉头簇成一座黑山。
闻遥看着他哈哈大笑:“就是说,我拿这笔钱支持你俩展翅高飞,将来你们还我本金和利息的,我要分你们的荣华富贵。”
楼乘衣这下听懂了。
他心头陡然充盈,方才毫无缘由的不愉忽然散去。他点头,肯定闻遥的眼光:“那你很聪明,你做了个很厉害的投资。”
冲这句话,虽然闻遥不尊重他、随便抱他掐他脸,还让他洗衣服洗碗打扫院子——但他想好了,等他日后杀回上京报仇雪恨,坐上草原皇帝的位置,他要给闻遥贵族的姓氏和数不清的牛羊。如果闻遥开口,他还可以给闻遥城池和官职,说不定会在王庭,离他近一些。
“你来!”姜乔生一拍桌子:“等我收拾好家里人,你就来汴梁!你提前给我写信,我带着窑鸡去接你!”
楼乘衣听不得姜乔生在闻遥面前邀功,他抬起下巴矜持表示:“我会给你酿好酒,比窑鸡更香。”
他知道闻遥喜欢酒,他曾随镇上酒坊的人给做过青梅酿,闻遥特别喜欢,天天装水囊里带去走镖。
闻遥又开始笑,伸手在他与姜乔生头上各自摸一把:“好!我闻遥在天子脚下也算是有人了。”
楼乘心想你在上京也有人了,你以后跟我回北辽就能知道。
那日窑里的火大半夜才灭下,因为闻遥后来又在里面搞烧烤。楼乘衣被她允许喝一点酒,他喝得上头,眼尾滚烫恍惚,软绵绵依靠在竹椅上,眼前一下子是母妃临死前的样子,一下子是朵月丽冰冷的目光。
最后,他被人从冰冷的地面抱起来放到了床榻上。被子很柔软,干干净净带着日头晒过的香。是闻遥,她动作相当熟练,将他里外三层裹成虫蛹,只有闻遥会这么裹他。
关得严严实实的雕花窗户外蓦然炸开一道惊雷,层层叠叠垂下的纱幔间,北辽皇帝猛然睁开眼。
浓郁到化不开的紫藤顺着耶律都罕的呼吸往他肺里涌,他坐起身,面色有些痛苦,手指重重按着额头。外面雨声滂沱和惊雷不止,他从幻梦中醒来,身上滚着一身热汗,额角不住跳动。
梦境里热乎乎的被子香不见了,耶律都罕单手拧住柔滑似水的锦缎布料,挥手一把将它扔到地上,起身毫不犹豫踩在上面朝宫门走。
宫殿很大,空旷寂静。不同于天水皇宫精致奢华的风格,北辽的皇宫中的色彩更加鲜艳,金子和银子编成白马青牛的图腾挂在四周,其上眼睛格外逼真有神,藏在昏暗中幽幽窥视大步流星往外走的皇帝。
耶律都罕赤足,脚背都浮现青筋,面色惨白,一只绿眼珠腾起邪火,整个人高大俊美宛如妖魔。大殿空无一人,没有守卫也没有妃嫔。殿门被他推开,外面守着的护卫一惊,齐齐后退朝他跪下。
他的斡鲁朵班直跪在最前面,面色也最严肃。他看出耶律都罕面色不愉,不敢触霉头,小心翼翼道:“陛下,有何吩咐?”
耶律都罕闭着眼,下巴紧绷,抬手指着殿中:“紫藤香,哪个点的?”
乌泱泱归了满地的人群躁动片刻,一宫女膝行而出触头在地,身体抖如簸箕:“是、是奴婢......”
“太淡了。”耶律都罕睁开眼:“怎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他语气平铺直叙,语气并不激烈,一旁听着的宫女却整个人瘫软下来。一边跟着站起两个斡鲁朵,一左一右上前挎住她的胳膊要把她拖下去。
他们北辽如今这位皇帝,很年轻、也很有作为。在位不过三年,北辽境内边城安稳,各大部族归顺。米麦从南府长出来,北边子民帐下的牛羊翻了好几翻,大家都不用忍饥受冻。唯一不太好的就是皇帝陛下脾气暴烈,比起先帝来说只差不好。
皇帝性子古怪,不爱居上京,偏爱长住析津府。性子阴晴不定,发脾气的时候谁碰到霉头就是一个死字。这三年,从王庭拖出去的尸骨加在一起,能垒成一座小山。
但对一位皇帝来说这些不过是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北辽崇尚血腥冲杀,皇帝的冷漠暴虐甚至根本不会被百姓指摘。
反正遭殃的只有贵族和王庭里的人。
“慢着。”耶律都罕眼睫一动,忽然转头改了心意:“算了,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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