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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心满意足,自己一个人溜溜达达在花园散步。
赵玄序毕竟有职在身,每天晚上都要在书房待到挺晚。在闻遥拒绝他加宽书房横梁并安置软垫的提议且拒绝坐在他旁边后,赵玄序便不让闻遥这段时间待在书房贴身护卫,转而放她一个人在外面无所事事。
所以这段时间,闻遥身边很难得没有赵玄序。
她眯着眼哼歌走在花园石子路上,走到拐角顺手折下一小根树杈子,手指一弹飞出去。半晌从后边草丛里走出来一个龇牙咧嘴的郝春和,捂着屁股狼狈地走过来,抱怨道:“你发现了就喊一声,你喊一声我不就出来了?非得来这么一下,下手真狠。”
闻遥故作惊讶:“诶呀,怎么是春燕子啊。鬼鬼祟祟跟了我这么久也不吭声,我还以为是从哪里溜进来的野燕子呢。”
郝春和冷哼,眼睛迅速朝周围扫视,确定没有暗卫跟在附近后凑近闻遥,压低声音问道:“你老实跟我说你是怎么想的,给我交个底,我心里才踏实。”
“想什么?”
郝春和挥手:“别装傻!你不会真要留这儿三年吧?别犯这个糊涂!看看昨天晚上那些刺客,再看看兖王——又是三司又是十二卫,这是从多少豺狼虎豹的牙缝里扯下来的肉?我看他不像是甘心当藩王的,他像是要造反的!像兖王这般的异族之子,弑父杀兄登临大宝的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以后只多不少,我劝你还是尽早抽身!”
他语气有些冲,显然是真的焦急了。
“昨天晚上怎么了,不就是几个刺客嘛。”闻遥笑笑,拍拍小老头的肩膀安慰道:“行了,知道你是担心我。”
她不是傻子,从旁人的态度以及赵玄序两次杀人的手法中早就看出来赵玄序或许不是无害之人,只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罢了。
毕竟身处皇权争夺的漩涡又手握重权,赵玄序即便无缘皇位也不可能置身事外。他只要没明确表示要去争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凶狠或是良善,闻遥姑且都可以看作是保命手段。
闻遥压低声音,真情实意地说道:“我其实不管他造不造反……他身体不好,我尽量把焚心隐患给他解决了嘛。三年内他也到去封地的年纪,我保他平安到南诏。他若是不走想争些什么,那就不关我的事。当年救命恩情一笔勾销,天大地大,我轻松自在继续逍遥,好不好?”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郝春和被堵得说不上话,劝无可劝。
他知道闻遥是个怎么样的人,好说话,没脾气。一旦犯倔浑身上下都是反骨豹子胆,阎罗地狱也要去闯一闯。既然如此,兖王的心意他就不必在此刻告诉她,不若循序渐进听天由命,免得徒增烦恼。
“行了行了,别这么不痛快。”闻遥笑眯眯把手往老头肩膀上一按,拎着人轻飘飘飞起来:“来!我们再比一场!”
两人绕着皇城跑了一圈各自回去睡觉,郝春和的第二次劝告就此终结。几日后,秋寒愈盛,贺神节如约而至。闻遥一大早爬起来才知道赵玄序说的“去”是干错利落翘掉白日无趣肃穆的登山祭祀,只参与登城楼与宫宴。
按道理讲,拜祖宗这种事情即便是普通人家宗地之间也是不太好推辞拒绝的,但从赵玄序到高少山再到兖王府中的侍从婢女,愣是没有一人觉得此举不对。
日暮四合,闻遥靠在门边吃点心。
赵玄序朝她走过来,她诶一下,随手扔给他一块核桃酥:“这个好吃。不是说今天很晚才吃饭?先垫垫肚子。”
赵玄序轻轻松松把点心团在手里,看一眼闻遥。她穿一身暗色流纹衣裳,红绳束发,神采奕奕。只不过……
他微愣:“阿遥今日怎么不戴面具?”
“不戴了。”闻遥拍拍手:“我这几天想清楚了,星夷剑闻遥干脆就当你三年门客。三年后,我从你这挣够银子,跟着大罗商队直接西行去看地中海。天水中原的麻烦事挨不上我。”
这是赵玄序不知道第几回从闻遥嘴里听到随商队西行的字眼。
他垂目,刚才自然流露的笑意凝固住,面上的笑犹如宣纸上的花,蓦然变得虚假。
“何为地中海?”赵玄序嗓音缓缓,听起来有些疑惑:“只听闻往西是荒漠戈壁,渺无人烟,有些许边民荒城而已。”
说来也古怪,这个世界的历史风俗与闻遥上辈子的古代大差不差,大江大河也相差无几。若不是上辈子的经历刀凿斧劈刻在闻遥脑中,她真会怀疑自己会不会本是此世人,上辈子不过庄生梦蝶。
“穿过那些荒漠戈壁,在更西边的地方有一片内海。白沙滩椰子树,太阳特别好。”闻遥笑笑:“我若是还回来,给你带特产。”
赵玄序听着听着,似是被闻遥描绘的画面感染,也慢慢笑起来,说道:“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走吧,阿遥。”
兖王车架出行,翎羽卫拱卫周围。百姓挨挨挤挤站在街道两边,手里大多都捧着祈福木牌。
闻遥没和赵玄序坐车里,她曲腿拎着缰绳坐外面赶车,目光瞥过人群,正好看见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小姑娘。小姑娘一团奶气,粉脸圆眼呆呆望着闻遥,嘴里还咬着糖人。
虽是皇家祭祀仪式,但贺神节的气氛并不太过肃穆,大多数人还是把今天当做普通节日来过。街边店铺也大多张灯结彩,十足热闹。
嗯?
闻遥挑眉,忽而抬眼朝着街边酒楼二楼看去。
楚玉堂倚着栏杆,锦衣华服手持玉扇,丰神俊朗。见闻遥看过来,他手上的扇子“哗”一下张开挡在面前,只露出那双风流的狐狸眼,似笑非笑,显然已经晓得闻遥口中燕苍小徒弟是何许人也。
闻遥也不是要刻意瞒着楚玉堂,这事又没什么好瞒的,她只是没找到时机告诉他罢了。
闻遥心里有一点点发虚,收回视线不看楚玉堂了。她手中缰绳轻轻敲马屁股,拉着马车加速赶往皇城门。
皇城正门为凤鸣门,在御街南端,高三丈,厚二丈三尺,威严万分。此刻这片区域早就被禁军层层把守,文武百官身着礼服,在两条街之外就要除去车马刀剑,徒步行至城下。
高少山驱马在右前侧快行几步,禁军见到他后便知煞星来了,急忙收刀放行——已离宫立府的皇子公主可以走近些,在凤鸣门街口下车。但其实除了兖王,雍王秦王相王没人放祖宗的鸽子,白日都在随圣驾祭祀,这条规矩就是单为每年抽风折腾的兖王设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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