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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揍我一顿一百顿都行，绝不还手，只要你消气，只要你别不理我。”

    “……”

    程俨一副我完全没这么打算的样子，语气平淡却诚恳。冯岐无力地闭上眼，他倒是想生气，他倒是想理直气壮地把程俨赶走，可他做不到。他总是在程俨面前失去理智，朝他撒泼。以前程俨也是大少爷脾气，从来不惯着他，现在愿意惯着了，他反而讨厌起自己了，程俨以前对他的数落一点没错：他怎么这么作。

    程俨原本想把他的病历拿到相识的专家那去看，但是被冯岐严正拒绝了。先不说这不符合人家医院的规定，退一万步，他那点常规小伤，不至于劳师动众到这个地步。他从来没享受过什么特权，也十分警惕程俨的行径。程俨看着冯岐对自己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神色，都快委屈死了，他家教挺严的，也不讲排场，回国以后绝对是守法好公民一个，富N代中的五好标兵，动的所有歪脑筋都是因为冯岐，要不是实在担心冯岐的腰伤加上自己的愧疚，他压根不会提这个，没想到目的没达成，印象分先被扣了个爽。

    他一路上没再敢惹冯岐，安安分分地当个尽职司机，把人送到了医院。虽然是工作日冯岐也提前预约了，但挂专家号就是得等。程俨没傻到再提找人插队加塞这种事，陪着他在候诊室等了足足两小时，期间喝空了三瓶矿泉水，去了四趟厕所，接了五个电话，回了若干份邮件和信息。冯岐知道他喝水是因为早上被煎蛋齁死了，不好意思嫌弃他老站起来在他跟前晃悠分散他的注意力，后来看他工作好像挺忙的，斟酌着开口：

    “要么你先去把事给做了？事情总分轻重缓急……”

    程俨正哒哒哒敲着手机，头也没抬，

    “我的优先级别里你排第一，最重最急的就是你的事，别废话，刷你手机去。”　w?a?n?g?址?F?a?布?Y?e??????ū???é?n?????????5?．?????m

    冯岐像是突然被人硬塞了颗糖，吐也不是吞也不是，嘴里甜丝丝的，越来越甜，他有些口渴，脑袋发胀，一口一口机械地喝着手边的水。过了一会儿，听到程俨诧异地问：

    “你怎么把我水给喝了？”

    “呃？”

    冯岐挂的一直是那医生的号，两人也算旧相识了。这回看到冯岐不是一个人进来，老医生扶了扶滑到鼻梁的眼镜，嘴巴里依旧是没一句好话：

    “哎哟喂，你还有朋友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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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见笑。”冯岐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熟门熟路地走到里间，自行往床上趴。医生看看满身贵气的程俨，又瞧瞧里屋的冯岐，不知道想到了啥，啧啧两声，踱步走了进去。程俨翘起嘴角，心想他们俩倒处得来。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这恢复力。”

    老医生一边摇头一边写病历，感慨万千的模样：

    “行了，以后就别往这跑了，好得差不多了。”

    “不会有什么隐患吧？逢下雨天不舒服之类的？”

    程俨一直静静在旁边呆着，直到医生下了结论才又不放心地多问了一句。医生把眼镜往下推，眼神压着镜框上缘钻出来看程俨，

    “您原来会说话呀？”

    “……”

    这医生姓怼？程俨无语，刚想说话，医生又自顾自接道：

    “没什么事儿，就撞着了，没伤到根本，以后注意点儿就行。别仗着年轻就肆无忌惮的，以后到我这把年纪你就知道人生艰难了。”

    “您一三甲医院的专家主任，看您平时工作也是汪洋恣意，爱怼谁怼谁，怎么就艰难了？”

    “嗐，别提了。本来也不该跟你们说……我一侄子，初中就给家里出柜了，出柜知道什么意思吧？”

    两人一脸懵地点了点头，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眼里全是“他为什么要跟我们说这个？”

    专家没管他们的对视，得到反馈后继续的嘚啵儿：

    “出柜就出了吧我们家也不是什么老古板，你说不管什么性恋，最终不都得是要找个归宿吗？他情况特殊，家里也不好给他找相亲，感情生活上就很少干涉，这混小子，活快三十了，吊儿郎当的，家里没人知道他朋友是谁长什么模样，最近好了，人找上门来了！说好多天找不到人了不得已才去家里问问，我弟弟弟妹没点心理准备就见了儿媳妇……也可能是女婿。总之在他内朋友口中可把这小子几年来的恶行听全乎了，家门不幸啊！我弟气啊！不能因为对方也是个男孩就糟践人家吧？！我弟气得当天晚上就进了院，这不我待会儿下班还得给他送汤去。”

    专家说完，重重叹了一口气，与他开头说的那句“人生艰难”遥相呼应。

    冯岐想也没想到专家毫无预兆地就对他掏心掏肺了，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说啥，干巴巴来了一句：

    “您多费心。”

    专家摆摆手，表示知道了，突然又想到些什么似的，来回打量着两个人，迟疑道：

    “你们俩……是不是也是一对儿啊？”

    程俨攫取到关键字后立马抢答：

    “我不混！”

    专家呆愣两秒，仗义执言：

    “我呸！”

    “还真是呢？我跟你说啊小冯，这种人你长点心吧，你前前后后来多少次了，那会儿还住院呢，我听住院部小姑娘说都没人来看过你，这种朋友处着干嘛？！赶紧分了！”

    “……”

    冯岐抠抠耳朵，故意不与程俨对视，程俨百口莫辩，总不能撒谎，一脸便溺地全方位接受着专家的唾弃。专家最后说得自己都烦得不行，他侄子就够他烦的，别人家的孩子烦不过来了，朝两人挥挥手，让他们赶紧滚蛋。冯岐走到门口后转头朝他深深鞠了个躬，专家忍不住笑了，

    “行了臭小子，腰刚好久这么嚣张吗！快走吧！我后头还有十几个号儿呢！”

    “那我走了，以后有空过来看您。”

    “走走走，医院这种地方，没事别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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