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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生冷,好似龙榻上的先皇散发的不甘阴气,玉岐筠用轻微的力道碰了碰青年的手腕,像从前无数次那样为他保暖。
只是这次,力道格外轻。
青年声音停顿后,便转头同他对视,玉岐筠看着他年轻细腻的眉眼,反而掀唇,唤他:“陛下。”
随后便松开了他的手腕,去撩衣摆,竟是要跪下行礼。
于玉岐筠而言这再寻常不过。
待流光登基,他们便是君臣了,众人在这看着,玉岐筠定是要行这个大礼的,否则传出去,都以为他这位皇兄对新帝心有芥蒂,才故意忽视对他的礼节。
玉岐筠跪也是跪得心甘情愿。
反正私底下,他没少这样。
“皇兄。”
玉岐筠还未弯身,青年已先扯住他的衣袖,随后冰凉的手指攥住了他的腕骨。
他下意识抬眸,竟是怔了一下。
“不用。”青年低声对他说,“我们不用拘这个礼。”
“你不止是皇兄,更是……”
更是什么?玉岐筠自然知道这个答案,可看青年闭着嘴,故意觑着他不往下说,还是有种不合时宜想招惹他的冲动。
门外众人跪地俯身,新帝未免礼无一人敢抬头。
是以他们根本不知殿中发生了何事。
玉岐筠扫了眼外人,低声说:“私底下如何都行,可大庭广众下,皇兄若不拘这个礼……”
“若方才在殿中,玉玺印的是立皇兄为储君的那份圣旨,现下皇兄便是新帝了,你也会要我行礼么?”
玉岐筠立刻沉了脸,“自然不可能,这辈子你不可能矮任何人一头。”
说完,玉岐筠反而是抿直唇线看他板脸了,玉流光话语轻飘飘,“所以,别为难我了。”
“……”玉岐筠终是直起身。
他松开他的手,将他轻轻推到阳光底下,到太极殿门前,要他去独身面对这些跪俯在地的臣民。
艳阳刺眼,落在青年纤长的眼睫上,乌发上,鼻尖上,像染了层神圣的光晕。
【提示:气运之子[玉岐筠]愤怒值清零,恭喜任务完成 2/5!】
众人头压得更低,几乎要磕碰到地面,终于在这时,他们听到了新帝嗓音。
清澈、年轻,又那样从容贵气,而平静。
“免礼平身。”
众人高呼谢陛下,起来时被刺眼的艳阳照得有些恍惚,叫他们意识到,原来皇帝是真的驾崩了,前后不过一月而已。
有人悄悄去看年轻的新帝,有些担忧。
新帝身子骨弱,也不知还能活多久……
青年偏头吩咐几个太监,叫他们去知会各宫娘娘和皇子,没多久蕙后就来了,神色上的欣悦几乎掩盖不住,不过她还有分寸,未当着众人的面嘲讽已逝的先帝,只是徘徊在太极殿中,偶尔扫一眼龙榻上已了无声息的先帝,掩着唇笑,眼神暗含讥讽。
这一幕叫众人看来,倒像是蕙后在努力掩藏压抑的情绪了。
没多久,后宫嫔妃和在京中的皇子公主都赶来了太极殿,殿中跪了一地,哭声阵阵。
只是其中有多少真心,就不得而知了。
自蕙后二十年前入宫,后宫腌臜事频发,皇帝渐渐不再理会。
后宫死了多少低位分的妃子,又发生过多少斗争,皇帝一应无视,他所有精力几乎都用在所谓的“气运”上,私底下一直在想蕙后身上的“运”能否转移,偶尔再鞭策一下廖硒长生丹之事,如此多年,政治上丝毫未突破什么,几乎是吃先帝留下的老本。
是以皇子公主们挤了几滴眼泪,便只能干哭了,至少六皇子是这样,好容易过了这一遭,六皇子立刻离了太极殿,匆匆去寻新帝。
“小九!”
他到奉楼寻到新帝,还照着以往那样称他为九弟,等玉流光下意识回头,六皇子才意识到该改口了,于是行云流水冲他作揖,笑道,“陛下!”
他也是真高兴,“陛下,这会儿不是应该去处理父皇的哀诏么?怎么来奉楼了?”
玉流光同他关系尚可,幼年时也不少一块儿,是以没避着,收回视线道:“正同大人商量,哪日是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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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说:“廖硒呢?他可是父皇留下的,小……”他险些又叫出小九,卡了一下改口,“陛下,要留他在朝么?”
玉流光轻轻摇头。
“不用。”
他淡淡道:“朝中有国师大人即可,留廖硒也无用,况且前不久廖硒已向朕请愿,说要告老还乡,离开京城。”
廖硒非在意俗事名利之人。
况且他知道得这样多,若再留下,难免起猜忌。
廖硒便主动请愿要离开京城了。
如今他已收拾东西,快马加鞭。
这会儿估计都出城了。
幸而新帝非弑杀多疑之性。
六皇子又在此待了会儿,聊起吉日,便定了三日后。至于登基日便定得巧妙,和新帝弱冠之礼定在同一日。
没多久六皇子离开了奉楼,玉流光垂眸放下没怎么动过的酒杯,也跟着慢吞吞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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