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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樾眨眼睛。
朝廷派来的巡抚,比谢家两兄弟到得还早。
他好似没乘皇帝给他安排的车驾,还无视了一路等着招待他的县令,骑着马,飞快奔到了楼烦大地。
虽然正是春天,楼烦一年中最好的季节。
风仍裹着沙粒,打在马背上簌簌作响。
陈锦时停在山坡上,勒住缰绳,□□的黑马打了个响鼻,蹄子在草地上刨出浅坑。
玄色披风被风吹起,露出里面绣着暗纹的官袍,墨发再也不会被风吹得打在脸颊上,或是随着发带随风飞舞,而是整整齐齐束在了水澹嵌珠的紫金冠里。
比三年前更显冷硬的眉眼,正望着这广阔无边的茫茫大地。
风从遥远的戈壁卷来,漫过连绵起伏的矮坡,坡上刚冒芽的青草稀稀拉拉,像被大地随手撒下的碎绿,在风中瑟缩着贴紧地面。
极目望去,天是压得很低的灰蓝,与地平线处的土黄色草原融成一片,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只有几棵枯黑的沙棘树孤零零立着,枝桠扭曲如爪,像是要抓住些什么,却只抓住满世界呼啸的风。
这是一个人间至寂寥的地方,也是一个人间至美满的地方。
皆在一人罢了。
没有飞鸟,没有走兽,只有风不知疲倦地穿梭,卷起沙粒打在岩石上,发出沙沙的响,像是这片土地在低声叹息。
这里的空旷,不是开阔的舒展,而是连光阴都仿佛被拉长的寂寥。
今日的青草会枯,明日的毡房会迁,连朝廷派来的官、部落里的人,都像是风中的沙,不知会被吹向何方。
天地这样大,人这样小,每个人的命运,都像这草原上的草,看似自由,却早已被风与土地,刻下了无法挣脱的轨迹。
陈锦时也不知道,自己就这么来了,命运会将他带去何方。
阿姆,可以给我指条路吗?
身后跟着的两名随从赶上来,低声道:“大人,要不要先去并州知府通报一声,叫他们接待。”
楼烦的地界之下,属朝廷管辖的边城是并州,并州以外,便是孤独自由的楼烦大地。
陈锦时身为巡抚,他的巡抚衙门便在并州城内。
只是他来得太早了,知府只怕还没接到消息。
“不必,先回衙门。”
随从愣了愣,连忙催马跟上。
他们跟着陈大人从京城一路北上,早已摸清这位大人的脾性。
向来只重实效,不看虚礼。
马蹄踩过刚冒芽的青草,惊起几只跳鼠,倏地钻进地洞没了踪影。陈锦时勒住马,目光落在前方那顶挂着晾晒羊毛的毡房上。
此处还在并州边界,不算深入楼烦,他摇了摇头,那不可能是她家。
他实在想她。
只因她一句“勿念、勿寻……”。
时至今日,那些思念忽然涌出来,他攥着缰绳,心口浪潮翻涌。
那些强压在心底的思念,此刻像挣断锁链的野兽,疯了似的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三年了,一千多个日夜。他以为自己够冷静,够克制,可真站在此地,想象着她或许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笑着、立着。
所有的伪装和“听话”都碎得一干二净。
黑马被他勒得焦躁地刨着蹄子。
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阿姆……”他喉结滚动,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我来了。”
风更猛了,卷起他的玄色披风,像一面破败的旗帜。
他调转马头,声线冷静:“回衙门。”
七日后,并州知府府内传来丝竹之声,空气里都飘着酒肉的香气。
知府江之昀穿着最高规格的官袍,领着一众属官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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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巡抚大人抵任,只在衙门处理公务,拒了所有应酬,今日这接风宴,还是底下人软磨硬泡,又以“需与巡抚大人商议边境防务”为由,才请动这位天子近臣陈大人。
日头偏西时,一队人马终于出现在街口。
陈锦时骑在黑马上,青蓝官袍外罩着玄色披风,周身围着一队护卫官兵,好一个威风凛凛。
他睨视众人,脸上依旧是那副冷硬模样。
随从翻身下马,刚要通报,江之昀已快步上前,拱手请道:“巡抚大人,府内已备好薄宴,还请移步。”
陈锦时一直走到门口,才勒停马,目光扫过一众官员,在谢将军脸上停留片刻,淡淡颔首。
“不必多礼,先谈正事。”说罢,他翻身下马,径直往里走。
江之昀连忙跟上,擦了擦额上的汗。
京里新派来的这位抚边使大人,原是从二品,皇上特地给他加了兵部侍郎衔,可见其信重。如今是正二品,总揽并州与楼烦之地军政、民政、司法、监察,此人可算是江之昀顶头上司。
进了正厅,宴席已按规制摆开。
陈锦时落座主位,按品级,谢清樾如今也比他低上不少,坐在离他有些距离的末席。
谢清樾自愿守疆,而不是留在京中听家人安排,如今自然认可自己官阶不如陈锦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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