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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不来,昝文溪不知道,为什么来,昝文溪模模糊糊地知道。

    但赵斌,是李娥流言中关键的一环,她们用赵斌羞辱李娥,赵斌活得潇洒自在好好的,他老婆哪怕凶悍也没有奈何他,只过来奈何了李娥。昝文溪想。

    她用她被狗矫正过的双眼凝视着这个普通的,有点猥琐的男人,在阴影的目光里暗自编排着他,他或许一辈子也想不明白,会有一个异性在暗处这样偷窥着,用仇恨与打量的筐把他的影子装起来,记在心里——他又不是女的。

    虽然昝文溪说不来找李娥,可她看见了李娥。

    正上班的时候,李娥却不在店里,而在街上,李娥站在肉铺前,比划着要了一长条排骨,昝文溪往阴影里缩了缩,天寒地冻的,她望着李娥,李娥却对视线非常敏感,很快转头去找,而那时她已经带着不知道哪里来的慌乱侧身钻到另一条窄巷子里去了。

    李娥没看见她。

    那条排骨在半夜出现了,她趁着夜色跳进李娥的院子里,仍然不习惯那久违的安静。

    窗户外面已经拉上了挡风保暖的棉窗帘,透不出一点光,推门,光就从门涌了出来,沁出一股荤香。

    她飞快把门关上,快步进家,李娥正从锅里挑出一块大排骨扔进火灶里,头也不回地笑:“我听见你的动静才开盖,掰一口饼吃。”

    李娥原来在炖排骨的锅沿贴了发面饼,贴着锅的一侧烤得干香酥脆。

    她走过去,李娥掰了一小块沾了排骨的汤喂到她嘴里。

    土豆被炖得软烂入味一抿就化,剩下几块大颗的和排骨一块翻滚,小一些的融化在汤汁里黏黏糊糊。茄子干和豆角干有嚼劲又吸了汤汁,排骨软烂得快要从骨头上掉下来,颤颤巍巍地盈着汁水。

    李娥也没说什么“好吃吗”之类的话,只是低眉笑着看她,她吃相斯文,主要是怕烫,也在意自己在李娥面前的形象,可李娥就喜欢看她吃东西,说还有腌菜和凉菜,昝文溪不好意思地鼓着腮帮子把饭咽了:“我吃了晚饭了,你……嗯……”

    “我想让你胖一点,你太瘦了,硌得慌。”李娥指了指她的腰,她还没反应过来,李娥微笑着,她也说不上自己明白不明白,半懂不懂地脸红了,埋头吃饭。

    李娥这才端起碗慢条斯理地吃,一时间都没吭声。

    吃了饭,昝文溪起来收拾碗筷洗碗整理锅灶,低头留意着灶火,李娥叮嘱了一句:“再盖一块炭。”

    煤炭的价格也不便宜,冬天还长呢,只是李娥过日子比她有数多了,她听着吩咐做,把地面也打扫干净,洗了洗手回炕上,心里彩排着要跟李娥说的话。

    李娥打开一个旧点心盒,打开看,瓜子,花生,炒栗子,还有一种没见过的圆溜溜的像弹珠,但中间拦腰开了个长条的口子的果子,她好奇地拿起来看。

    “这个是什么?”

    “好像叫夏威夷果。”

    “挺贵的吧?”

    “是有点,”李娥在她瘪嘴之前就补充,“我想多给你多花点。”

    “你给自己多留点,我才高兴呢。”她怏怏不乐地放下了,李娥却拿起个奇怪的铁片给她撬开吃,她勉强吃了两口,虽然好吃,但总觉得每一口都是苦的。

    她的问题酝酿在嘴边,李娥也抿着嘴唇好像有话说,两个人好像在比谁最慢,又像是在比谁最快,都有点难以启齿。她的话就在嘴边,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是李娥先开口了,掀开屋子里的火炉盖,把瓜子皮扔进去:“早上回家里头,奶奶没发现你?”

    “没。”她小声说,望着李娥,终于知道怎么开口才好:“你今天身体还好吗?吐没吐,我看你吃东西不香……我知道你吃了耗子药,你之前,给我拿过……”

    李娥去拿了两个红薯埋在炉灰里,回避掉了这个问题,再抬起头的时候问她:“你觉不觉得我恶心?”

    “恶心?你说的是什么话!”

    “我自己弄死了甜甜,自己想死没死成……对你做那种事。”

    昝文溪说:“不是的,你一定是太难过了。你不要怪我奶奶,她……年纪大了,有的想法——”

    她看着自己的九根手指头纠缠着,也不知道再解释什么。

    “我说这话,或者你会笑我不要脸,但我也只能跟你说了。”

    “我不会笑你!”

    “我这人,我小时候为了那指甲盖大的一点所谓的爱,我叔叔让我脱裤子的时候,我没拒绝,结婚了,为了那屁也没有的爱,我出轨当了荡妇,”李娥埋着头,用火钩不停地掀起炉盖,再关上,再掀开,火焰不断跳进跳出,像炉子在冲她们吐舌头,“其实我非常,非常,非常贱,只要你给我一点点,这么一点点的爱——”

    李娥比划了一个小指头尖。

    “我就什么也肯干,叫我杀人犯法我也肯。我不是一个人活不了,我一个人也能活——可这样,我感觉自己,打一出生就不该活着,我就是这么贱。我知道世界上有朋友,有宠物,有工作萍水相逢的不算朋友的认识的人,也不算一个人,可我,我就是……”

    李娥好像也找不出合适的句子,放弃了扒拉火炉,撑着炕沿说:“跟朋友……跟那些人,隔着他们的老公老婆,父母孩子,隔着衣服……我的意思是,我,我不重要,我……”

    她抠住炕沿,被自己的词穷刮了一身的肉,她没文化,她不懂,她恨这个需要表达的世界。

    “你是不是还觉得我是傻子,我什么都不懂?”昝文溪歪着头看她,“从小,奶奶就教我,不要让任何人脱我的裤子,那里也不准碰,我刚来月经,奶奶就让我别走小路,小心被强奸。虽然奶奶从来没说过那具体是什么东西……可我慢慢知道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出来。”

    她捞起一颗瓜子掰开露出里面的瓜子仁:“你是觉得,谁都能脱我的裤子?谁都能做那种事?如果不是你,谁要这么弄我,我敲断他的胳膊。你说的这些,我不懂,我知道你心里很多苦说不出来……但,我们都那样了,要是你想要从我这里要什么,怎么不直接跟我要,老实说,我怕死了……我要死,都提前跟你说,你怎么就扔下我,一个人寻死,你要叫我剩下的十来天把好不容易弄好的眼睛都哭瞎了吗?”

    原来人说这样发自肺腑的话语,眼神就会避让,她现在懂得了更多的害臊,羞赧,不安与迟疑,她和李娥学了好些弯弯绕绕,憋闷着不说,说出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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