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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王朱寿鋐的秘密通信,想起鲁王在信中对新政的痛斥,以及对他孔家的支持,再想起鲁王麾下那些训练有素的亲军家丁……孔胤植的心,彻底安了。
他满面红光地站起身,举杯对着满堂宾客朗声道:「诸位!今日我孔家替天行道,拨乱反正,乃是为万世开太平!待将来,朝局清明,天下重归尧舜之道,诸位皆是头功!」
众人纷纷起身,阿谀奉承之声不绝于耳。
孔胤植心中已经盘算好了一切。
此次联合福王发难,一南一北,互为犄角。
再加上南方那些早就心怀不满的官绅们煽风点火,皇帝必然顾此失彼,最终只能选择妥协。
而他孔家,将在这场巨大的风波中,获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超然的地位以及更丰厚的利益。
「天下士子,皆我门生!他朱由检,难道真敢与天下为敌吗?」
孔胤植得意地想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就在此时,宴会厅的门被猛地推开,一名心腹管家目带惊慌,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不顾礼仪直冲到他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
那声音很轻,却如同晴天霹雳,在孔胤植的脑海中炸响。
——派去兖州向鲁王朱寿鋐通报「喜讯的信使,居然被挡在了兖州城外!
城门紧闭,任凭信使如何叫门,如何表明衍圣公府的身份,城头上的守军都置若罔闻,如同木雕泥塑。
一盆冰水,兜头淋下。
孔胤植的酒意,瞬间醒了一大半,手中那只精致的青瓷酒杯被他下意识地用力捏紧。
鲁王为何闭门?难道出了什麽意外?
一个可怕的念头,毫无徵兆地在他脑海中炸开——鲁王反水了!
他不是不响应,他是在用这种闭门谢客的方式,向远在德州的那位皇帝,表明他的立场!他与他孔家,划清了界限!
「咔嚓!」
一声脆响,酒杯在他手中被捏得粉碎。
锋利的瓷片深深刺入掌心,鲜血混合着淡黄的酒水一滴滴地落在地上,他却毫无察觉。
孔胤植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冷汗涔涔,他再也无法维持衍圣公的从容与风度,失声吼了出来:
「朱寿鋐!你这个无胆鼠辈!你竟敢背叛我!!」
满堂宾客,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孔胤植的失态和话语惊得呆住了。
而孔胤植,在吼出这句话的瞬间,彻底顿悟了。
皇帝之所以放任他上蹿下跳,放任他颁发檄文,甚至默认他和鲁王私下接触……根本不是无力管辖,更不是心存畏惧!
他是在故意引诱自己跳出来!然后,再用鲁王这颗早已埋下的钉子将自己死死地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可笑自己,还以为能挟天下士子以令天子。
原来在天子眼中,自己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
就在孔胤植因为这残酷的顿悟而浑身冰冷,大厅内陷入死寂之时,第二个噩耗以更加蛮横的姿态,撞碎了孔府的大门。
又一名探子,这一次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他的帽子歪了,衣服也破了,脸上满是尘土和泪痕,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哭腔:
「公……公爷!鲁王……鲁王的大军出城了!正向……正向曲阜而来!他们……他们打着平叛的旗号,已经切断了我们从东面去登州港的路!」
去海外的后路断了!
这个消息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孔胤植心中最后一点侥幸心理,彻底碾得粉碎。
他彻底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疯狂。
「啊——!」
孔胤植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他猛地推翻了面前的桌案,满桌的珍馐佳肴碎了一地,狼藉不堪。
他指着南方,对着满堂惊呆了的人大声嘶吼道:
「鲁王靠不住了!北边的皇帝也要来了!快!快!收拾所有细软!我们去追南下的船队!只要过了长江,到了江南!凭我孔家的声望,凭着南方士林的支持,我们依然可以东山再起!!」
整个孔府瞬间从狂欢的顶峰,跌入了混乱的深渊。
儒雅的风度,千年的体面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只剩下对死亡最原始的恐惧。
仆人们尖叫着,哭喊着,家丁们手忙脚乱地将一箱箱上次没来得及运走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不分贵贱地往马车上胡乱堆砌。
孔胤植则在百十名残馀护卫的簇拥下,护着几辆装满了家族命脉的马车,甚至来不及多做准备,便仓皇地从南门出城,企图追上数日前就已经送走家中妇孺的那支车队。
……
孔家的车队如同一群丧家之犬,刚出城没跑出十里地,派去前方探路的快马便疯了一般地折返回来。
那名探子甚至没能稳住身形,直接从飞奔的马背上滚鞍下马,摔得七荤八素。
他顾不上疼痛,连滚带爬地扑到孔胤植的马前,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彻底变了调,尖锐而嘶哑:
「公……公爷!南……南下的路……被……被堵死了!」
「不可能!」孔胤植双目赤红,厉声喝道,「皇帝的大军在北面!鲁王的兵在东面!南面怎麽会有人!你是不是看错了!」
他不信邪。
他亲自策马,猛抽马鞭,疯狂地冲到了这支混乱队伍的最前面。
当他绕过一个挡住视线的低矮山坡,南下的宽阔官道赫然出现在眼前时,他的心跳,连同他的呼吸,骤然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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