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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孙传庭觉得,他一定会疯。
他,连同那一万七千名只认军饷,只认皇帝的新军,一定会在一个彻底疯狂的孙传庭的带领下,不奉诏不请旨,化作一股黑色的铁流冲出潼关,横穿中原,以最快的速度直奔江南!
然而,这个疯狂的念头仅仅持续了数息,孙传庭便自己先笑出了声。
那笑声很低,带着一丝自嘲,也带着前坚如磐石的笃定。
这世上,若还真有这位皇帝解决不了的事情,那麽…他孙传庭,去了也绝不会行。
与其去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万一,不如将陕西这块皇帝交到他手上的璞玉雕琢得更完美一些。
孙传庭重新走回灯下,铺开一张新的宣纸,提笔蘸墨。
今夜,他要再推演一次「总结陈条」。
这一次,是关于天津盐案。
他要站在毕自严的角度去思考,去剖析。
窗外,夜凉如水。
一个孤臣的身影被灯火拉长,映在墙上,稳定而坚决。
……
与陕西那令人窒息的沉寂截然不同,北地的宣府镇此刻正沉浸在一片喧嚣而生机勃勃的夜生活之中。
城门虽已关闭,但城内靠近市集的长街上却依旧灯火通明。
巨大的篝火在空地上熊熊燃烧,映得半边天都泛着红光。
操着各种口音的商贩们还在扯着嗓子叫卖。
汉家商贩的摊位上,绸缎丶茶叶丶铁锅丶白酒琳琅满目;而另一边,裹着皮袍梳着辫子的蒙古商人则将成捆的皮毛丶风乾的牛羊肉丶还有一袋袋的奶疙瘩堆在地上,与人讨价还价。
空气中混杂着烤羊肉的焦香,劣质马奶酒的酸味以及人身上的汗味,形成粗砺却又充满了生命力的独特气息。
宣大总兵满桂就站在不远处一座箭楼的阴影里,像一头沉默的雄狮,俯瞰着这片属于他的领地。
他身形魁梧,穿着一身常服,但那股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煞气,依旧让他周围的亲兵不敢大声喘气。
对于这位大明边将中的拔尖人物而言,他的为官之道要比孙传庭简单得多,也直接得多。
皇帝叫他做什麽,他便做什麽,不折不扣。
这是纯粹的,军人式的忠诚,简单,却也最可靠。
当然,他也曾有过困惑。
比如不久前,皇帝一纸调令,便从他手中再次抽走了不少精锐骑兵,前后两次,总共加起来五千精骑,对于任何一个边镇总兵而言,都如同心头割肉。
然而,让满桂自己都感到诧异的是,仅仅过了两个月,他感觉自己的军队非但没有被削弱,反而……更强了。
箭楼之下,便是他新设立的「镇北营」的营区。那些新兵,有附近卫所的汉民青壮,但更多的,竟然是拖家带口前来投奔的蒙古人。
原因?
满桂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片喧嚣的夜市。
草原上,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那些大大小小的部落,被林丹汗和后金两拨人反覆欺压,很多人真的是在吃着眼泪过活。
而一墙之隔的宣大边城,贸易却越来越兴旺,生活水平肉眼可见地比草原上好上太多。
尤其是,当今皇帝推行的新军策,有一条简单粗暴到了极致——军饷,一月一发,从不拖欠!
当第一个月,那些新入伍的蒙古青年真的将一串沉甸甸的铜钱或是几块碎银子拿回家时,所引发的轰动比任何花言巧语的招抚都有用。
能吃饱饭,能穿上布衣,还能按月领到真金白银的军饷。
这对那些在草原上挣扎求生的牧民而言,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于是,越来越多的蒙古青年带着自己的弓马,带着对未来的一丝希冀,跨过了边墙投入了满桂的麾下。
而那些看到了实实在在好处的汉家青壮,更是踊跃参军。
如今,满桂手上,不算那些老弱病残的卫所兵,光是能拉出去硬碰硬的实战部队,就已经扩充到了将近三万人。
这三万人,军心可用,士气高昂!
再加上外围那些尚能摇旗呐喊丶充作疑兵的三四万边军……
他满桂,从未如此兵强马壮过!
他看着夜色中的宣府城,心中涌起一股豪情,他知道自己该做什麽。
他在等。
等一个消息,等一个好的时机。
林丹汗已经完成了最后的集结,即将对他的宿敌——科尔沁部落,发动一场决定性的突袭。
而满桂要做的,就是在林丹汗与科尔沁人杀得血流成河的那一刻,率领他这支饥渴已久的虎狼之师,如同一柄最锋利的剔骨刀,精准地捅进科尔沁部落的后心!
他要将这个与后金勾勾搭搭丶首鼠两端的墙头草部落彻底打残!打废!将其牛羊丶马匹丶人口,尽数掠来,充实宣大!
这将是他满桂,献给那位信任他的年轻皇帝的……一份厚礼!
一份真正的,用鲜血和战功铸就的回报!
满桂的目光再次落回了那片热闹的集市。
看着那些上一刻还在为了一点差价而吵得面红耳赤,下一刻又勾肩搭背一起喝酒的汉蒙商人,他的脑海里不禁又想起了那位年轻帝王在巡视宣大时,对他说的另一句,让他初听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
那日,皇帝指着类似的交易场面对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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