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九章 随堂太监  同我仰春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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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绍绪三年,九月廿六日,养心殿。

    邓修翼伏在养心殿的青金砖上,绍绪帝高座在上。

    「伤都养好了?」

    「不敢惫懒!」

    「本来我应该赏你点什麽,但是南苑事情况不明,陆楣上奏要细查,他要带你去诏狱问些话。」

    「是。」

    邓修翼知道按照绍绪帝疑心病重的特点,虽然去南苑本是他的意思,但是所有提议之人都少不了走一趟锦衣卫的北镇抚司。

    只不过有人是去喝茶,有人是去跪着,而有人则是去被刑讯。在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心里,他一个奴婢,根本不值得什麽。

    「去吧。早日回来。」

    邓修翼退出了大厅,廊外锦衣卫已经在等他。甘林追了出来,看着邓修翼被戴上了镣铐。他送了一程,直到见到陆楣。

    「陆大人。」甘林对陆楣拱手。

    甘林是陆楣在一众太监中唯一还算看得上的。

    陆楣最讨厌的就是司礼监的人。朱庸虎视眈眈,因南苑事朱庸向皇帝提议,南苑里面有那麽多锦衣卫,锦衣卫里面还有一众勋贵子弟。让锦衣卫查南苑守卫的事情,恐怕会有疏漏,司礼监可以协助一起查。

    绍绪帝虽然没有同意,但是他是心动的。因为他没有斥责,只说了一句「多嘴」。

    这种事情是瞒不过陆楣的,陆楣有点记恨司礼监掌印朱庸。

    甘林则不同,从来不出这种主意,一心只侍奉皇帝,虽然他也是潜邸旧人,经常随侍,却从不说不该说的话。所以,陆楣对他还算客气。

    「甘公公。」陆楣没有拱手,但是还是回应了。「陛下有何吩咐?」

    「陛下让邓修翼早日回来。」甘林躬了一下身。

    「知道了。」陆楣冷冷回了一句。「带走!」

    ……

    这是邓修翼第一次到锦衣卫的诏狱,阴森寒冷,不见天日,充斥着鲜血的味道。隐隐地还经常传来鞭子抽打人,及犯人拼命呼喊的声音。不怪乎有人说,进了诏狱,胆子就要破三分。

    父亲被廷杖后,也曾被关押在这里,不久就自尽了。

    然后便是隆裕皇帝震怒,贬亲族为贱籍。

    邓修翼到了自己父亲生前呆过的最后一个地方,心更寒。

    锦衣卫把他推进一间刑房,去掉镣铐,便让他去衣。邓修翼顺从地脱下了衣服,只留一身中衣。锦衣卫把他的衣服收走了,给他上了镣铐,直直把他吊了起来,双脚离地。

    然后这个锦衣卫就走了,不管他了。身体的重量拖着他向下,手腕却压迫在镣铐的生铁上,压的邓修翼手腕象脱了臼一样,他不知道要被吊多久,只能忍受着。

    他就这样被整整吊了一天多,滴水未进,米粒未沾。等邓修翼再看到陆楣时候,已经是次日下午的时候。

    陆楣示意锦衣卫给邓修翼喝点水。水是凉的,邓修翼大口喝了起来,他已经渴坏了。

    「邓公公,说说吧,提议南苑的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

    邓修翼大伤初愈,一日多未进食,又被吊着,双臂已然麻木,毫无气力地回答,「一片茫然,不知道大人想问什麽。」

    「你为何提议去南苑?」

    「为秋獮事,陛下心忧,做奴婢的只是为陛下分忧,说出了陛下的心事而已。」

    「无人指使?」

    「御书房诏对,何来指使?更何况太监不能干政。」

    「你也知道太监不能干政?那你哪来的胆子?还说无人指使?你和英国公府到底是什麽关系?」

    「我和英国公府从无往来。」

    「那为何南苑事变后,你是住在英国公的院子里面养的伤?你还狡辩说和他没有关系?」

    「当时我已经昏死,并不知道为何会去英国公的院子。想来当是陛下安排。」

    「胡说!」陆楣非常恼怒,他最希望从邓修翼口中得出他和李威有往来,进而说明南苑的事情是李威的精心布局。

    再不济,邓修翼能说出是张齐或者朱庸授意,他也可以趁机报了朱庸的进言之仇。没想到这个人嘴硬的很。

    「这里是诏狱,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来人,给我打!」说完,便有力士,拖着一条九节长鞭而来。

    「呼!」一鞭打在邓修翼身上,痛彻身骨。邓修翼咬着嘴唇,他已经习惯被打时候不作声了。没想到,这个行为在陆楣看起来是他不屈服的抵抗。

    「继续打!」陆楣发狠地指挥着。实在是太痛了,邓修翼咬破了唇,忍不住「嗯」了出来。

    他要受不住了,他心里想着李云苏,鼓励着自己不要屈服,他不能说任何和英国公府的事情,他不能把她拖下水,如果他们两个人有一个要死,那就让他去死,死在父亲死去的地方。

    想着想着,邓修翼昏过去了。

    邓修翼是被打了几十鞭后,才被发现已经昏过去了的。因为他默不作声,所以施刑的人一直都以为他就是嘴硬。等发现他头都垂下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很久,邓修翼衣衫尽破。

    力士向陆楣报告了,陆楣走过来捏着邓修翼的下巴看。邓修翼的身量本就比陆楣高,所以陆楣需要仰头才能看清楚,这让陆楣又很生气。陆楣示意把邓修翼放下来点,邓修翼双脚沾了地,膝盖弯着,这时陆楣才不需要仰头。

    「泼醒。」

    一桶冷水激灵着邓修翼的灵魂,他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脚沾地了,但是他还是站不住。他大口喘着气,九月下的天已经凉了,冷水泼得他又冷又痛,刺激着他的灵魂。

    「想明白了吗?」陆楣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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