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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义并未多语,只拍拍裴世宪的手,然后推着他去睡觉。而自己则守在了火堆前,抽着旱菸。
……
十二月十九日,申时。
李云苏依然不好,今日酉时她又起了烧,不烫。她压抑着咳嗽,暗暗给自己鼓劲:李云苏你好不容易九死一生,不能倒在这个病中。如今天寒地冻,黄河决堤,路不好走,无法寻医。好在不是高烧,不致命。
李云苏对着自己说:只要你想活,你不会死的。你看,你赌赢了!你还要去京城找邓修翼,你还要给英国公府复仇,还有那麽多事没有做。
王大娘给她递来了粥,她便自己撑着坐起,慢慢捧着碗喝去。王家本是过午不食,因为李云苏生病,王大娘日日酉时必然送上一碗稀粥。李云苏捧着这碗粥,心里很是难过。这时,王老伯也坐了过来。
「姑娘,你这病都十多日,也不见好。明日,我打算去太康县城寻寻药。」
「老伯,如今路不好走,您别去了。」李云苏急切道。
「总也不好,也是隐患。」
「再等两日,若再过两日还不好,我们再商议,可好?」李云苏拉着王大娘的手,眼神在两人脸上转着。王老伯家中贫困,李云苏自然知道且不说路途不好走。即便好走,这个求药对这样的家户来说,意味着什麽。
说着,李云苏将脖子上裴世宪送的玉佩摘了下来,递给王老伯。「老伯,此物非我所有,是一个好友暂放我处。两日后,老伯若去县城,可将此物当了。千万不要死当,我若能活命,之后必然去取回还给那位朋友。即便活当亦可换回一些银两。蒙老伯收留,已是打扰万分,我实在不敢再给老伯添任何麻烦。」
王老汉将玉佩推还,道:「再说。」
是夜,李云苏又睡不着了。王老汉的话,让她很是忧心。
经过十来天的相处,她已经知道王老汉夫妇是一对好心人,但是实在家徒四壁,生计已是困难,而自己逗留于此,于王家而言确实是负累。再加上久病不愈,更是累上加烦。
若自己身体还好,能帮着王家干活,哪怕是洗衣这样的小活,王老伯估计也不会提出要冒着冰雪去县城寻药。
偏是这不好,可能促动了王老汉尽最后的人事。
倘若如此,人事尽完,仍无效果,便会把人性中最后的一丝善良榨乾,毕竟离开开春还有漫长两个月。
这个家庭如何能负累多养一人?
想到此,李云苏又咳嗽了起来,久久乾咳,让她嗓子很不舒服,而今日她又急火攻心,清液之中带了一丝血迹。李云苏借着月光看去,心中大骇。
……
十二月廿日,子夜。
李云苏睁眼未眠,心里细细盘算自己明日该如何王老伯说服当了玉佩的事情。此时,她听到了一声隐隐的哨子声,这声音揉在了北风的呼啸,若不仔细听就好似穿着墙隙而来的风声。
李云苏并未放在心上,转了一下身,侧身对外。她摸着手里的梅花簪,特别是梅花簪后的两个字「甲子」,那是邓修翼刻的,她的指甲便在甲子的字痕中刮来刮去,每被阻一下,她的呼吸就停一下。
这时,她又听到一声哨声,比刚才清晰多了。哨声之外,好像还有人的声音。她听不清楚,她确信刚才那声不是风吹墙的声音,是真的哨声。
她知道这个哨子是军中独有的,小时候她在父亲的书房里面把玩过。外面远处冰上有人。这些人那麽晚,是做什麽?她一下子僵住了身子。
这时王老汉也侧了一下身。李云苏赶紧闭上了眼睛,耳朵更加敏感地听着捕捉着。
一会,她又听到了一声哨声,更加清晰了,人声也更清晰,虽然依然听不清楚他们在叫什麽,李云苏确认一定是有人在找人。
难道是马驫他们来找自己了?李云苏有一丝兴奋。但是她又一想,此地离开开封将近一百里,如今开封城破,他们怎麽会来找自己?他们都还在被通缉,如何能脱身找自己?
李云苏不确定马骏到底有没有救起董伯醇。倘若马骏没有救起董伯醇,那麽现在开封主事之人是谁?朝廷救灾的人肯定还没到,怎麽可能来找自己?
抑或马驫丶李义暴露了,太康县令来搜捕?无论如何,他们来找人的可能性不大。李云苏暗暗按下心头的兴奋,不能乱,乱则容易出事。
倘若王老伯知道自己便是城门口被通缉的要犯,那王家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再留自己的。
这时,王老伯起身了。李云苏知道,他也被哨子吵醒了。李云苏偷偷睁开一条眼缝去看,她看到王老伯摸着黑,出了门,李云苏睁开了眼睛。
一声更清晰的哨子声响起,李云苏听到离开王家土窑不远处的地方仿佛有冰裂开的声音,然后她听到有人高呼:「则序!」
「裴世宪!」李云苏心头这个名字突然响起,她霍得坐了起来。她的动作太大,被子整个从身上划落,暴露在寒冷中,刺激得她忍不住高咳起来。
……
离开王家土窑约两百步远处,裴世宪的冰爪被卡在了冰缝之中。
这一片芦苇荡很多,是很多穷苦人家的栖身之地。他们一路摸来,裴世宪直觉如果李云苏真被水冲到这里,应该会因为芦苇和水流变缓而滞留。倘若此时有人发现,李云苏会得救。他的心一下就狂跳了起来,正是因为这个狂跳,让他一不留神,冰爪卡进了缝隙里,而身体却依然在往前行进,他重重地摔在了冰面上。
「则序!」李义高呼了一声,赶紧过来扶他,走得太匆忙也摔倒在冰面上。于是寻人小队的人,都从几个地方汇拢了过来,黑夜里他们的火把如星点汇聚。
马驫最先赶到,先拉起了李义。然后又去看裴世宪。裴世宪的额头被凸起的冰面砸破,正流着血。
马驫赶紧去扶裴世宪,「则序,腿可受伤?」
裴世宪在马驫的帮助下,终于将冰爪从缝隙中拔出,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脚,应该没有骨折,只是还是很疼,可能有点扭伤,便咬牙说:「无妨!」
马驫扶着裴世宪站起来,但是脚腕毕竟还是受了伤,裴世宪根本无法用力,踉跄之下又要摔到。李仁也来托了一把手,才将他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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