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最新域名 m.boshishuwu.com
sp; “裴世宪,”李云苏抬头看向他说,“邓修翼不会可怜我,如同我不可怜他一般。我经历的事,与他经历的事,几无差别。我们两个是一样的人。你不是,你有大好的前程。你有父母,有亲人。”
“苏苏,有父母,有亲人,亦不是我的错。”裴世宪面如死灰,“而且,世衍尚了主,我便要赶回京城去分家。分完之后,我亦孑然一身矣。”
李云苏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对裴世宪有点残忍,但是她又不能让裴世宪继续在这种不明不白中,便道:
“裴世宪,我知道。我不能。你去了京城,便不要回来了。”
我知道?什么意思?李云苏知道自己的心意?
我不能?什么意思?她不能接受自己?
不要回来,她要赶自己走?为什么?因为她知道自己心属于她,而她不能接受自己,所以她要断了这朵花的生路?
裴世宪摇了摇头,退后了一步,他知道此时他不合适再扶着李云苏的肩。他拖过一只鼓凳,坐在了李云苏的面前。他今天一定要跟她说个明白,即便无果,他也要说个明白。
“苏苏,吾心悦于卿!”裴世宪说,李云苏刚要张口,裴世宪举起手请李云苏不要说话,继续说:
“吾知卿必辞我,然望垂听至终。卿尝以为吾二人初逢之际,便困于祖父之意,然此乃祖父之心,非吾之本愿也。卿未知者,绍绪三年十月廿一日,国公爷为先太子设水陆法会之首夜,已将卿托于吾手。其言曰:‘望则序贤侄照拂遗孤。’此实乃吾二人相识之始,非次岁上元望仙楼之遇,亦非君入三立之时也。唯恨彼时吾才疏力薄,未能早知国公爷身后之筹谋,不得入教坊司以见卿、救卿。然吾亦坦言,当是时,卿于吾不过故人之后,尚无私情。然吾二人缘始之期,非谓晚矣。”裴世宪一口气说完。
李云苏低头细细听着,她没有开口。
“吾心悦于卿,始于三立之后。教坊司之年,辅卿屡来言救卿之策,然吾实不知卿彼时究竟历何岁月。正阳门之事,吾未往。常悔当时当往视之,然亦幸未往。如此,则非因见卿之惨状而怜之。卿素不需人怜也。吾慕卿之慧,慕卿之才识,慕卿之格局,慕卿之弘毅,慕卿之坚忍,慕卿之仁善。”
李云苏抬起了头,看向了裴世宪。
“吾更知,辅卿亦心慕于卿。其敛情克己,不欲为卿之累,唯愿卿得自由。吾实敬之,然自愧弗如。吾性自私,愿为卿之绊,不忍释手。卿勿忧,吾必不纠缠。河东裴氏子孙,岂为无耻下流之事?但求卿勿逐我,勿佯不知吾心,勿骤拒我。至少,许吾于卿所需之时,伴卿左右。此吾心甘所愿也。异日,吾不复言今日之情,唯以君子之道,侍于卿侧,直至卿知之、纳之。”
李云苏张口,裴世宪抢了一步,“求你!”
“裴世宪,我承诺了邓修翼,要陪他一辈子,他未回应我。既然你向我直剖心迹,我瞒你,亦非君子所为。”
裴世宪的指尖骤然攥紧鼓凳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垂眸凝视李云苏眼中晃动的烛影,喉间滚过一声极轻的叹息,似将千言万语碾作尘埃。
“卿之诺,如金石掷地,吾安敢置喙?”他抬眼时,神情已敛作平湖,唯有睫毛下光影微颤,“辅卿之默,或藏万钧之重。然卿既以心许之,吾当循君子之道,退而守之。”
话音落处,他自腰间解下一枚青玉佩,放在桌子上。“此玉佩随吾十载,今托与卿。”
说罢,他长身而起,朝李云苏深深一揖。袍角扫过地面时,带起一缕若有似无的松墨香气,恰如他此刻的心境:纵有千般情丝,终化清风拂过,不惹尘埃。
“我明日即赴京城。”他转身走向门口,忽又驻足,声音轻得仿佛怕惊醒烛火,“此后山高水远,唯愿卿...得偿所愿。”门扉开合间,他的身影已融入夜色,唯有案上玉佩在烛火下泛着温润光泽,恰似他未曾说出口的后半句,“若终不可得,吾必为卿留一息微光,待卿来撷。”
李云苏拿起裴世宪的那块玉佩,触手生温。只见那玉色如春水凝碧,双面皆有浅浮雕。
一面刻“孤松立石”,松针以细刀剔出,根须盘结于嶙峋怪石间,松顶微倾,似在抵御风势,暗合《诗经》“茑与女萝,施于松柏”的坚守之意,亦如《咏史》中“落落穷巷士,抱影守空庐”的孤直。
一面刻“归雁衔月”,一雁振翅掠过云间,喙中轻衔半轮残月,云纹作流水状漫延至玉佩边缘,取“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的望穿秋水之意,又藏“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的旷达。
他亦是很好的,可我心已许,李云苏想。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阅读模式无法加载图片章节,请推出阅读模式阅读完整内容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