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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公」的部分意见,却彻底否决了其核心的「重考」要求,他们只得悻悻然退回班列。
欧阳修心中五味杂陈,既感激官家对他过激之举的回护,又对那些因严格执行标准而遭贬的同事感到愧疚,更对朝中对革新的阻力之大有了更深体会。
他深深一揖:「臣,遵旨。」
赵祯疲惫地说道:「此事就此了结,殿试筹备照旧,于三月初五举行,不得延误。」
嘉佑贡举的风波算是暂息,但其实庙堂诸公都知道,眼下朝堂的人事之复杂丶派系之纷繁,几乎已经可以称得上是自官家亲政以来之最保守派的贾昌朝等人,庆历新政派的富弼丶韩琦等人,中立派的张方平等人,以及始终被官家按着不启用的宋庠等人,互相之间全都充满了矛盾。
接下来不同派系之间的博弈争斗,只会围绕着各种事件愈演愈烈,而且不斗个你死我活,只留下一个赢家,是不可能结束的。
早朝又议了不少事情,譬如讨论占城国进奉使蒲息陁该如何赏赐这个倒霉蛋到达太平州时,江岸崩塌,他携带的行李和大量贡品全都被沉入江中,吓得不敢回国了。
总之,杂七杂八议论完,上午都快过半了。
赵祯回到禁中睡了个回笼觉,因为精力很差,所以睡得有些久,一醒来都已经到了中午,用午膳也没吃几口,就看着桌上并不丰盛的菜肴发怔。
今日朝会上,太学生叩阙风波虽暂息,但贾昌朝等人借题发挥党同伐异,以及因为欧阳修不按他心意来带来的后续麻烦,都让他感到一种深切的倦怠。
国事如乱麻,臣工各怀心思,还都是聪明人。
他这天下至尊,有时竟似那扯线傀儡,处处受制,难得清静。
赵祯挥退了左右,只留邓宣言在远处静候,自己则信步出了殿门,早春凉风拂面,略略吹散了些胸中郁结。
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天章阁附近。
「官家可是要召见哪位学士?」邓宣言悄步上前,低声询问。
赵祯脚步未停,只淡淡道:「去杨安国值房看看。」
杨安国以翰林侍讲学士身份「判国子监」,但在禁中另有当值之所,便于经筵侍讲。
此刻他正埋首于一堆经籍注疏之中,听得门外动静,抬头见是官家亲临,慌忙起身迎驾,脸上瞬间堆满了恰到好处的惊喜。
「臣不知官家驾临,有失远迎。」
「罢了。」赵祯随意摆摆手,自顾自地在房内一张圈椅上坐下,神情慵懒,「今日心里烦闷,想起杨卿此处或可得片刻清净。」
杨安国何等机敏,立刻心领神会。
他一边给官家点茶,一边躬身笑道:「官家日理万机,忧劳国事,实乃万民之福。然圣体亦需珍重,些许烦忧,不过如春日薄雾,阳光一照,自当散去。」
他这话语质朴,甚至带些粗浅比喻,却正搔到赵祯痒处。
赵祯哼了一声,并未接话,但紧绷的神色却肉眼可见地松弛了几分。
随后,他接过对方奉上的热茶,却不喝,只望着氤氲的热气出神。
杨安国也不多言,只捡些朝野间无关痛痒的趣闻轶事,或是符合谶纬之说里预示祥瑞的各地奏报,慢声细语地闲聊着。
他的话没什麽深度,更无甚创见,但贵在态度恳切,语气温吞,如同给猫顺毛一般,一点点抚平人心头的不顺。
过了会儿,赵祯忽然开口:「你对昨日之事怎麽看?」
杨安国心中一喜,知道机会来了,面上却愈发恭谨:「官家洞见万里,臣不知道此事谁对谁错,不过从这省元人选来看,欧阳学士还是为国取材的。」
「哦?」赵祯挑了挑眉,似乎提起些兴趣,「怎麽说?」
赵祯身为官家,哪怕有宰执们分担,「日理万机」依旧不是虚言。
所以不到殿试那一步,不清楚这届考生都有谁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即便昨天礼部省试放榜,惹得太学生集体叩阙的事情闹得很大,但实际上礼部呈上来的名单,他压根一眼都没扫。
「是之前写《仲达论》的陆北顾。」
「他便是此次省试的省元?」赵祯颇为惊讶。
「正是此子!」
杨安国语气顿时热烈起来,仿佛与有荣焉。
「官家,此子非但才思敏捷,学识渊博,更难得的是见识宏远,心性沉稳。臣观其文,有经天纬地之志,察其行,非轻浮狂悖之徒。年仅十八便高中省元,实乃天赐我大宋之栋梁才!假以时日,必为国之柱石!」
他偷眼觑了觑赵祯神色,见官家并未露出不耐,只是静静听着,便知火候已到,遂将思忖已久的建议和盘托出。
「官家,如此良材美玉,若按常例放任州县磨勘,未免可惜。臣斗胆进言,不若仿效真宗朝晏殊故事,殿试由陛下钦点,将其擢入馆阁,授一清要馆职,如秘阁校理丶馆阁校勘之类,使其得以博览禁中藏书,亲近圣颜,聆听教诲。如此,既可令其才学得以深造,更能使其早日成为陛下肱骨,为君分忧,为国效力,岂不两全其美?」
赵祯闻言,目光落在杨安国脸上。
馆阁,乃储才之地,天子近臣之阶。
将一名新科省元在殿试后直接放入馆阁,无疑是一种超擢,更传递出非同寻常的圣眷。
赵祯自然明白杨安国此举有为国子监增光的私心,更有将陆北顾纳入其羽翼的意图,但此言确实也切中了赵祯的一点心思.经过今日朝争,他愈发觉得朝中需要一些新鲜血液,需要一些真正有见识丶能做事,而非只会党争或空谈的年轻人才。
陆北顾的《仲达论》他印象深刻,其关于制度与人才的见解,远超同龄人,甚至许多朝臣亦不及,若真如杨安国所言,其人心性亦佳,倒确实是可造之材。
殿内静了片刻,只闻窗外春风掠过竹林的簌簌声。
赵祯并未立刻表态,缓缓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后,才似是而非地淡淡道:「朕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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