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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李若琏一闪出现在皇帝身后,躬身道:「臣在。」
「去查查,这知州大人若是只贪了五十九两,那他就不必死。」
「臣……遵旨!」李若琏没有丝毫犹豫,声音沉稳地应下。
直到此刻,朱由检才重新上马。
杀一个知州不过是拔掉路边一根碍眼的杂草,甚至不足以让他胸中的郁结之气消散分毫。
回到队伍中,车帘落下,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嘈杂,他闭上眼睛,那鬻妻卖子的男人,那趴地舔粥的老人,那胥吏得意的嘴脸……一幕幕,不再是单纯让他愤怒的画卷,而化作了他心中一个冰冷的认知。
陕西之疾是已经烂到骨子里的绝症,需要下猛药,用最酷烈的手段刮骨疗毒。
而整个北直隶丶山东丶河南的灾情则是已经开始失控的瘟疫,它在飞速蔓延,侵蚀着大明的元气。
单纯依靠一省一地的输血式救济根本无济于事,整个大明的造血功能已经出了大问题,就像一个病入膏肓的巨人,体表流着脓,血管里却全是寄生虫,在疯狂吸食着他最后一点生命力。
不将这些腐肉剜去,不把这些毒瘤切除,任何改革任何新政,都不过是沙上建塔,风中点烛,转瞬即逝的空谈。
「明年,后年,大后年灾情会越来越重,拖不得了!」
林丹汗解决了外的燃眉之急,现在必须以雷霆万钧之势,解决内的根本沉疴。
「在陕西,朕学会了如何让快饿死的人活下去。」
皇帝低声自语,声音轻得仿佛只是自己的幻觉。
「现在,是时候回京城,让那些吃饱了撑的人把不该吃的东西,连本带利地给朕吐出来!」
……
京城,东厂。
夜色深沉,这座白日里便阴气森森的衙门,在夜幕的笼罩下更像是一座不见天日的鬼蜮。
内室之中,烛火如豆,昏黄的光线被墙壁和梁柱切割成无数扭曲的阴影,在地面上如同鬼魅般缓缓摇曳。
魏忠贤就坐在这片摇曳的阴影中央。
他老了。
脸上的皱纹像刀刻的一样,深邃而交错,眼袋松弛地垂着,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行将就木的暮气。
但他依旧坐得笔直,腰杆挺得像一杆老枪,昏黄的烛光映着他那张依旧阴鸷的面容,那双半睁半闭的眼睛里偶尔闪过的精光,会让人立刻忘记他的年纪,只记得他九千岁的名号是由多少人的鲜血与白骨堆砌而成。
魏忠贤的面前堆着一摞内阁送来请批的文书,他面无表情地翻看着,手指乾枯,却异常稳定。
大部分文书他只是扫一眼便扔到一旁。
忽然,他的动作停住了。
钱谦益。
下面还有一张,是钱龙锡。
理由大同小异,无非是「奉母命归乡省亲」「家慈体弱,望归侍奉」云云。
看着这两个在朝堂上呼风唤雨丶门生故吏遍天下的东林领袖的名字,魏忠贤那张如同老树皮般的脸上,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他提起朱笔蘸饱了墨,在那两张条子上大笔一挥,各自写下一个龙飞凤舞的「准」字。
魏忠贤放下笔,对着阴影处轻轻唤了一声:「朝钦。」
「义父。」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跪倒在魏忠贤脚下,正是东厂掌刑千户,李朝钦。
魏忠贤看都没看他一眼,劈头盖脸就是一句:「皇爷快回来了,你这颗脑袋,想好怎麽继续长在脖子上了吗?」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李朝钦浑身一颤,额头瞬间渗出冷汗,他将头伏得更低,声音里充满了惶恐:「义父教训的是,朝钦……朝钦愚钝!」
「愚钝?」魏忠贤冷哼一声,终于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那目光像是两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愚钝的人在东厂活不过三天。你是聪明,但你的聪明还用错了地方。」
他将那两张签了字的假条,随手扔到李朝钦面前。
「看清楚了。钱龙锡,钱谦益,这都是属狐狸的,鼻子比狗还灵。他们闻到味儿了,知道皇爷这趟回来,京城要变天,要杀人,所以急着往家跑。咱家准了,是想让他们跑得安心一点。」
李朝钦看着那两个「准」字,心中一凛,却依旧不敢接话。
「咱家老了。」魏忠贤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飘忽,像是在自言自语,「是天启爷和皇爷手里一把旧刀,磨了这麽多年,砍了不少人,也该钝了。还能再砍几年,但终究是要回炉的。你还年轻,你不能只想着做一把旧刀的影子。」
李朝钦的心猛地一跳,他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与不解。
魏忠贤看着他的眼睛。
「揣摩上意,是大逆不道。」他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但是,不揣摩死得更快!」
魏忠贤伸出一根乾枯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你给咱家想想,皇爷去陕西之前让咱家和田尔耕那条狗暗中查的是什麽?」
李朝钦的脑子飞速旋转,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衣衫。
「是……是勋贵!还有……盐商和漕运!」他嘶哑着声音回答。
「算你还没蠢到家。」魏忠沉点了点头,眼神中露出一丝孺子可教的意味。
「这就是皇爷磨刀霍霍准备下手的猪羊!皇爷这趟去陕西,亲眼见了人间地狱,心里那把火只怕已经烧成了燎原之势。他回来不是来歇息的,是来杀猪的!」
魏忠贤的身子微微前倾,阴影将他笼罩得更深,声音也压得更低:
「勋贵那帮废物,这帮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东西早就被抽了脊梁骨,现在一个个都是夹着尾巴的狗,不足为虑。皇爷真要动他们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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