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Chapter 09 离乱长亭怨  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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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我突然坐起,一把抱住了凉生,紧紧地,就像是溺水的人抱住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抱着。

    我突来的拥抱,让凉生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转瞬间,我听到了他胸膛之中,那熟悉而有力的心跳,擂鼓一般,无从遮掩,也不能阻止。

    我们比谁都清楚,这个世界上,有三件事情最掩饰不住,咳嗽,贫穷,和有一个人他正爱着你。

    这异国他乡的星空下,我横下心,不再负隅抵抗,不再去想该与不该,贪图了这片刻的温柔。

    我的整张脸,深深地埋在他肩窝,那种从我儿时就熟悉的味道啊,梦中的故乡的风,旧了的岁月的香。

    凉生的身体无声后退一下,仿佛是吃疼了一般,可沉湎之中,我却不知觉。我说,别走。

    他身体微微一震,低头,看着我,说,我在。

    我双手越抱越紧,多么想一个拥抱,抵得上一生那么长。可当我的眸子,望到自己环在他颈项上的双手,那双手如同白色的莲,就在刚刚,它还沾满了天佑的血!

    还有,还有手腕上,曾经凉生送我的砗磲,在白皙的皮肤上,勒出一道道的狰狞的红。那串砗磲,是那么美好,那么洁白,全然不像我!

    那么糟糕的我!凉生啊,那么糟糕的我,你知道不知道?

    我在心底暗自纵声哭泣。

    可是,我的凉生,他听不到。

    他的手轻轻拂过我被汗水黏湿的头发,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声音低沉清冽,如同开在月夜的水中花,他说,怎么了?

    我平静了很久,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泪眼蒙眬地看着他。

    他的眼,昨日星辰般明亮,让人愿堕入深渊,他的唇,桃花酒酿般蛊惑,让人愿饮尽此生。

    他,却已是我此生不配拥有的贪想。

    我越看越伤心,哭了起来,却还要生硬遮掩,我说,我梦到自己欠了别人好多好多……钱,好多好多钱……

    真的好多好多钱。我喃喃,望着自己的双手,沾满了程天佑鲜血的双手。

    凉生却很明显松了口气,将我重新拥进怀里,用下颌轻轻触着我的头发,他说,那只是个梦。

    我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他的鬓发,他的眉眼,只剩下钱伯的话不断回响在我的耳边——毕竟他这次手术如果失败了,将永远失明!谁愿意陪一个瞎子过一辈子呢?

    ——将永远失明!

    ——永远失明!

    我的眼泪落在他胸前,抽泣着说,凉生,如果我真的欠了别人东西,怎么办?

    凉生只说了一个字,还。

    还。

    我喃喃着,眼泪蜿蜒而下。我将脸别向了一旁。

    窗外,月亮爬上了天空。

    月光冷如霜。

    115困兽。

    清冷的月光,宛如水银般华丽,倾泻而下,替代了原本的万千星辉。

    白色的窗纱,在月光的流华中,色调显得格外的寂冷,就如她床边那个男子一样,明明温润流转的眉眼,却给人一片寂冷的禁欲感。

    他终于再次安顿她睡下,又将小绵瓜抱回她自己的房间里。然后,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关掉灯,转身离开。

    空留一室关不掉的白月光。

    走到书房门前,他下意识地扶了一下肩膀,皱皱眉头,似在缓解某种疼痛;刚刚她那骄傲的尖尖的小下巴,就这样毫无忌惮地搁在他的肩窝里,然后,纵声哭泣。

    老陈候在门前,一抬眼见他,连忙问,先生,您肩上的伤是不是又……

    他语气淡淡,没事。

    然后,他低声问,查了吗?

    老陈也跟着他压低声音说,查了。

    然后,老陈瞥了一下书房内,说,这次大少爷来巴黎纯属度假,与公事无关。更不是为程家的海外股份来的,所以,先生你不必太担心。

    他站直,转眼看看老陈,笑,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老陈愣了愣,说,先生这次来欧洲,悄悄购买程家海外股份,不就是剑走偏锋,为了将来出其不意,掌握程家的控股权吗?

    凉生斜着眸子,看着他。

    老陈兴奋下,有些不加遮掩起来,说,先生果然心细如发,程家现在都盯着国内。外戚旁支的都盯着程老爷子的身体,而程家内部的焦点还落在您给他们制造的收购綦天动力的表象上,焦头烂额中,谁还会去想海外的这些散股一旦集中到一个人手里,如果国内再有内应股份,那势必……

    凉生依然看着他,眸子里的冷静渐渐让人生了寒意。

    老陈的声音便渐渐低下去,直到收声,他突然有些吃不准眼前这个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只能试探着干笑,我又乱说话了。

    凉生只是看着他。

    半天,他才开口,说,我始终是程家一分子。这么做,也只是担心外公身体,若旁支外人有所异动对程家不利时,我们能有所助益。未雨绸缪罢了。

    老陈虽心里不肯,但还是点头说,是。

    凉生从老陈身边走过,紧紧抿着的唇角,是一丝决绝的弧线。

    风雨飘摇的三亚旧地,他发过誓的,他们姓程的,所欠姜生的,他这辈子要他们百倍!千倍!来还!

    以卵击石也好,绝地反击也好。

    他始终是兽,哪怕被囚禁在铁笼里,拔去了爪牙,鲜血淋漓,却始终要奉还笼外那个得意洋洋把玩过他的沾血带肉的爪与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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