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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藏春》 80-89(第4/16页)
她早就厌极了他,连最心爱的物件也不要了,只为了逃离他的身边。
指腹下的玉簪冰凉刺骨,陆湛忽然将玉簪狠狠攥进掌心。尖锐的簪尾瞬间刺破皮肉,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妆台上。
“好得很。”陆湛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宁可死在外面……也不愿留下来。”
灵堂上陆蘅的那些话在陆湛脑海中不断回响,每一个字都像钝刀般反复割磨着他的心神。
陆湛忽然想起那年在马车里,宋蝉也说过一样的话。
当时她是为了吕蔚,那个在她最落魄时弃她而去的穷书生。
陆湛至今记得她发红的眼眶,和强撑出来的倔强,仿佛只要这样逞强,就能证明自己错付的真心并不可笑。
她说“大人你呢?可曾有谁为大人付出过真心?”
当时陆湛只觉得荒谬可笑。
他前半生所求不过是复仇二字,日日夜夜想的都是要让那些曾经对不起他的人生不如死,何曾在意过什么真心不真心?那些温情的把戏,在他看来不过是弱者的自我安慰。
原先陆湛以为,陆蘅不过是依附陆沣而活的可怜虫,如今陆沣都已经倒台,她还有什么可依仗的?他以为像陆蘅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引起他的任何情绪波动,所以才不假思索地同意让她进入灵堂。
而今日,同样的话语从陆蘅嘴里说出来,却让他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恼怒。
那不仅仅是被冒犯的愤怒,更像是一种被戳破伪装、被看穿软肋的羞恼。
当最初的怒火渐渐燃尽后,留下的只有无边无际的孤独与空虚。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浮上心头:为什么?
为什么他在意的人最终都会离他而去?为什么真的没有人愿意为他付出真心实意?为何他拼命想要留住的,却一个都留不住?
难道真如陆蘅所言,他就是个天生孤煞,注定留不住所有想要留下的人?
还记得当时他告诉宋蝉,做一把刀,是不能有任何真心的。
宋蝉的确做到了,她对他,果真没有半点真心。
陆湛盯着妆镜出神,仿佛透过这面镜子,又看见了昔日宋蝉坐在镜前,他为宋蝉梳发戴簪子的情形。
也正是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侧颈破了皮。
陆蘅那一簪未伤及性命,反倒是梅桢之的飞刀错伤了,以梅桢之的准头,应当是有意为之。
思及刚才他与梅桢之说的那些话,陆湛更觉得可笑。
他当真是疯了。
明明知道圣上近来重视梅桢之,甚至已经暗示他要帮梅桢之找到那位多年前失散“妹妹”。
他大可以找一个替身冒充,正如早前让宋蝉冒充梅氏女一般,将人交出去,谎称那便是梅桢之的妹妹。
毕竟当年梅桢之被抓走的时候,梅氏女年纪还小,若是用此计谋,梅桢之也不一定能认出来,反倒是万全之策。
可他偏偏要赌一把。
北海茫茫,既然千鹰卫找不到宋蝉的踪迹,那不妨再拖一个人下水。
梅桢之为人固执,加上如今寻妹心切,定会不惜代价,循着他给的这条线索搜寻。
哪怕事到如今,他也绝不肯相信宋蝉已经死了的事实。
只要一日没见到尸首,他便不会放弃寻找的念头。
宋蝉合该是他的人,即便是死,也要与他葬在一块。
*
京城的寒风此刻应当已经刺骨,而济都的海风却仍带着宜人的暖意。
宋蝉将手伸出窗外,感受着不同于北地的温润空气,指尖再不会被冻得发红发僵。
她记得在京城时,这个时节早已裹上厚厚的棉袄,连迈出房门都需要鼓起勇气。而在这里,她仍可以穿着轻薄的夏装,行动间说不出的自在轻快。
在济都生活的这些日子,宋蝉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座小岛。
岛上街坊邻里几乎都相熟,走在路上总能听到热情的招呼声。这里的百姓靠海吃海,以手艺谋生,没有京城那些尔虞我诈,更不会有仗势欺人的权贵。
这样简单纯粹的日子,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岛上也有几个像她这样的外来人。有个从南边来的茶商,已经在济都住了十几年;还有一对躲避战乱的夫妇,如今开了间小食铺。
济都人从不排外,反而对这些异乡人格外照顾。宋蝉常常想,或许正是四面环海的环境,造就了岛民们开阔包容的胸襟。
在这里她终于可以随心所欲地生活,不必再小心翼翼地揣度他人心思,不用再提心吊胆地应付各种规矩,这种自由,比千金万两都珍贵。
阿丹和阿措姐弟更是待她如至亲。
阿丹尤其黏她,每晚都要挤在她床上,缠着她讲京城的故事。从皇宫的金銮殿到街头的糖人摊,从元宵的花灯到冬至的饺子,阿丹听得两眼放光,时不时发出惊叹。
济都人不过春节,但宋蝉执意想要庆祝。这一年对她而言意义非凡,就像蝉蜕去旧壳,重获新生。
她甚至按照岛上的习俗,给自己改名为"阿翠"。
最为普通的、处处可见的青绿色,却代表着最有生机的季节。
每当盛夏来临,新生的蝉会跃上枝头,昂鸣于枝。
阿丹听了京城过年的热闹景象,兴奋得手舞足蹈,非要宋蝉带她置办年货。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阿丹就迫不及待地闯进房间,硬是把还在睡梦中的宋蝉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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