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25章 向「太学体」开战!  大宋文豪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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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5章 向「太学体」开战!

    「茶香饯甜,不可辜负。」

    欧阳修笑道:「然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今日难得聚首,当有清赏雅事。前日我得了一幅画,一直未能深品,正好请诸位一观,共论得失。」

    他轻轻击掌两下。

    侍立在门边的管事会意,立刻转身出去,片刻,两名侍者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细长的锦盒进来,放在中央一张宽大的紫檀画案上。

    欧阳修亲自起身,打开锦盒,从中取出一卷画轴。

    他动作轻柔地解开丝绦,与曾巩一人执一端,缓缓将画卷展开。

    画卷甫一展开,一股苍茫古意便扑面而来。

    ——这是一幅山水立轴。

    「看起来是李营丘的笔意。」

    曾巩离得最近,凝神细看,率先出声。

    宋初有所谓「三家山水」,这三位山水画大家,指得就是山东营丘人李成丶陕西长安人关仝和陕西华原人范宽。

    这幅画以淡墨为主,勾勒出寒林平远的景致。

    近景是几株枯树,枝桠虬劲如蟹爪,在寒风中萧瑟挺立,墨色枯淡却极具骨力;中景是平缓的丘陵,几间村舍掩映于疏林之后,意境荒寒;远景则用极淡的墨色渲染出烟霭迷蒙丶平远无尽的山峦,给人一种「咫尺千里」的开阔感。

    「观此气象萧疏,烟林清旷,笔锋颖脱,墨法精微,确似营丘遗风!」梅尧臣也走近细观,眼中露出欣赏之色。

    「笔法精妙,惜乎」晏几道看得更为仔细,眉头微蹙,指着画面一角山石的皴法,「此处斧劈之迹略显刻意,稍失营丘自然天成之趣,恐是高手仿作。」

    窗边的张载也被吸引过来,他凝视着画中荒寒平远的意境,若有所思:「此画气象,使人胸中尘埃顿去,然营丘之画,荒寒中自有一股孤高逸气,此作稍显寂寥了。」

    程颢对山水画兴趣似乎不大,只扫了一眼,便道:「画是好画,只是过于冷寂了,不若花鸟翎毛鲜活有趣。」

    众人围绕这幅画,从笔法丶墨色丶构图丶意境丶真伪等多个角度展开了讨论,引经据典,各抒己见。

    陆北顾个子高,所以哪怕离得稍远,也看得清楚。

    他对于书法和绘画丶唱奏这些更偏艺术而非文学的方面并不擅长,所以并没有评论什麽,此刻只是凝神倾听,将这些人的艺术见解一一记在心里。

    而在座的十馀人里,除了那些他知道名字的历史名人,也有很多他不知道名字的青松社老社员。

    这些青松社老社员里,也不乏有看这个年轻人默不作声,心中便稍起轻视之意的。

    这种心态也不奇怪,毕竟陆北顾在这些人里不仅年龄最小还是刚入社的新人,与这些青松社老社员都不熟。

    那麽陆北顾没马上展现出来过人才能,自然就容易被一些年龄大资历深的社员当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儿看待,在任何时代都是这样的。

    欧阳修捋须听着众人的品评,频频点头,最后才笑道:「诸位眼力皆毒!此画并非营丘真迹,乃是仿作,不过其『平远寒林』之意境,确实深得营丘三昧。」

    书画品鉴,清谈雅论,松涛阁内气氛渐入佳境。

    又拿上来两幅字,每人案几上的滴酥鲍螺已去大半,茶汤也续了二回。

    而话题,也不再局限于书画,开始跑偏了起来。

    就在聊到国子监的时候,晏几道忽然开口:「欧阳公,前日听闻您在国子监讲学,曾对近来太学诸生习气有所评点?」

    此言一出,阁内瞬间安静了几分。

    太学,那是天下士子云集之所,更是文风导向的标杆。

    晏几道的问题,看似随意,实则触动了此刻在座许多年轻人心头最关切之事——文风,以及与之休戚相关的科举。

    陆北顾的心弦也悄然绷紧,这正是他今日最想探听的消息之一。

    他微微调整坐姿,目光落在欧阳修身上,凝神倾听。

    欧阳修捋了捋短须,脸上惯有的诙谐笑意敛去几分,他环视一周,缓缓道:「太学诸生,乃国家未来之栋梁,然其近些年来文风,老夫实不敢苟同。」

    「其文刻意求险怪,堆砌僻典,句法破碎,语意晦涩,号为『深奥』,实则矫揉造作,全失文章本旨!此等『太学体』,不过是拾前人牙慧,又掺入些诡谲难解之词句,妄图以新奇骇人耳目,掩盖其思想之贫瘠丶学问之浅薄。长此以往,非但文风败坏,士林习气亦将随之浮夸虚诞,于国于学,遗祸无穷。」

    欧阳修很敢说,这番批评可谓尖锐至极,直指当下太学乃至整个士林文风的弊端。

    而这种文风,其实平常人是不敢批评的。

    因为「宋初三先生」的主要阵地就是太学,而自庆历兴学以来的这十几年间,太学有很多大儒加入,近些年来,这些大儒在担任科举考官将这种文风渗透到整个士林的同时,还在不断地培养使用太学体的人才,令其成为了目前年轻举子群体里最主流的文风。

    所以,欧阳修要是想把「比古文体更古文体」的太学体给纠正过来,方方面面所需要面临的阻力其实是相当大的。

    梅尧臣轻叹一声,接口道:「永叔所言甚是,此风起于石介先生『怪说』之馀绪,后学不察其意,徒摹其形,愈演愈烈,已成痼疾。文章之道,当如《诗经》丶《尚书》,贵在『辞达而已矣』,岂能以晦涩为高?」

    「梅公此言得之!」

    欧阳修击节赞同,随后目光扫过在座几位年轻的面孔,包括陆北顾:「故而,老夫以为,革除时弊,正本清源,已刻不容缓!而最直接丶最有力之处,便在明年的礼部省试!」

    「省试」二字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瞬间在阁内激起了涟漪。

    所有人的目光,都灼灼地聚焦在欧阳修身上。

    礼部省试,那是决定天下举子命运的头等大事,更是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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