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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最终让她伤心了。

    当年她和周奉疆爆发过一次最激烈的争吵,彼此皆对对方说尽恶言,想尽法子往对方的心窝子上扎刀。

    她痛彻心扉地痛斥他的虚伪,她说,伯骧哥哥,只要我想到过去那么多年,在我将你视为兄长敬重仰慕的这些年里,你早已变了,变成这般让我作呕的样子,我便无比恶心!如果我早知你的真面目该多好!

    周奉疆对她冷笑:“这些年?那你不如猜猜看,你说的这些年到底是多少年?你猜猜我是从多久之前开始想做你丈夫的?”

    媜珠愣住。

    他上前靠近她,附在她耳边低语:“从你通晓男女之情开始,从你能和张道恭勾搭在一起开始。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明明是我陪伴你最多,我总不能把你便宜了外人吧?”

    “你既然能跟张道恭,为什么不能跟我?”

    媜珠至今仍然记得那种犹如被冰冷滑腻的毒蛇缠绕身体的恐怖感觉。他的手掌沿着她衣衫的轮廓轻轻抚过她的身体,明明他并没有直接触碰到她,可她却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了一切。

    后来无数次她想到他对她说过的话,她都会战栗得浑身汗毛直竖。

    在她父亲死后的一段时间里,很多人都来劝她顺从他,他们绞尽脑汁为她磨破了嘴唇、说尽了道理,都没人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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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劝动她回心转意。

    她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委身于他、和他行夫妻之事。

    媜珠曾经站在他的角度思考过这个问题。最终她发现他为什么会对她有这样的想法。

    在她出生时,他已经懂事记事了,和她懵懵懂懂地长大不一样,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真的把她当成亲妹妹,她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但是她不是的,她从一开始就把他当成一母同胞的亲兄长一般依赖,哪怕是其后得知了他的真实身世,可她大脑中对他已经有了惯性的依赖,她将他视为“亲兄长”这一点也没有变过。

    该如何形容呢?这就像是忽然有一天,有人告诉她说,你的母亲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往后你要和她以姐妹相称;你的父亲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往后他会是你的兄长。

    她能接受吗?

    她一样接受不了的,她还是会把自己习惯了的父母当做父亲母亲来对待,哪怕她知道他们和她并无血脉之亲。

    她也曾这样苦苦地哀求过他,哀求他放过她,可周奉疆从来都不会听的。

    他从不愿意理解她的苦楚。

    媜珠沉默地站在椒房殿外的连廊下,抬头望着这犹如牢笼一般的巍峨宫墙,脑海中那股意图逃跑的冲动越来越强烈。

    她一定要走,一定要离开这里。

    这是她仅剩能做的对自己命运的唯一抗争。

    她还想去见一见二姐姐和张道恭,当年和张道恭分别时的最后一面,她依然记得。

    她的人生,死在了她以为自己最幸福的那一刻。

    在她上一次以为自己终于可以逃离他时,在她已经满怀憧憬地披上嫁衣之后,他毁了她的婚姻、她的人生。

    那么,如今的她还能不能为自己再争取一回呢?

    眼见媜珠自醒来后好好地养了两三日,大约是没什么大碍了,周奉疆这才试探着问起她那日为何突然呕血昏迷了过去。

    媜珠早已想好了对策应付他。

    她极柔弱小心地靠在他身上,轻声解释说:“妾也不知这是为何?为什么王医丞他们都如此确信妾是受了什么刺激呢?其实那天什么也没发生,妾一人静静待着休憩片刻,忽然之间便头颅抽痛,五脏也痛如刀绞一般,妾呕了两回血,然后便晕倒什么都不知道了。”

    皇帝仔细瞧了瞧她,实在没从她的神情里看出几分作假的成分,于是便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背:

    “若是这般……兴许是你身子里还有什么未好全的旧疾,朕以后叫王医丞他们再多尽心为你调养身子,一定把你养得好好的。”

    媜珠哽咽:“妾如此残躯,恐怕日后连给陛下生育子嗣都不能了,陛下竟还这般爱惜妾,妾情何以堪?”

    皇帝更加怜惜她:“媜媜,总说这样的傻话做什么?朕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自从恢复记忆后,媜珠还觉得自己似乎比从前聪明了些。

    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推卸侍寝责任的好法子,那就是在他面前装病装痛。

    哪怕她的身体在渐渐恢复过来,哪怕王医丞每次给她切脉时都说她日益好起来了,可每次她都能毫无异色地撒谎说她身上哪里哪里还是痛、还是不舒服。

    汤药一碗碗灌进了媜珠的嘴里,总算给她换来了可以名正言顺不侍寝的理由。

    她也不会将不想同房的话挂在嘴上说,相反,甚至每个夜晚,她还会主动提出要为他纾解。

    周奉疆起先因她的主动而颇为心猿意马,随口问了一句:“媜媜,你的身子没事了么?”

    媜珠便立马泣泪:“陛下为何要问妾这样的话?难道妾有疾病在身,便不配侍奉陛下了吗?妾明白自己一身弱症,往后还不知能有多少辰光可活,妾不能替陛下孕育子嗣,难道还不能献给陛下这一点点床笫之欢吗?妾身虽不适,可终不剩多少时日,只想在在世的时候多侍奉陛下几回。”

    这话当即就把周奉疆吓得不轻,他哪还敢和她提床上的那点事,连忙把她哄了又哄,一再劝她不可有如此念头,又连连向她保证说她好得很,她并没有什么重病。

    媜珠抽抽涕涕地哭上半宿,让他也熬着哄她半宿,这一夜就算打发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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