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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恒听完，脸色惨白：“所以……所谓的‘九龙夺嫡’，根本就是一场被操控的屠杀？真正的赢家，从来不是晋王，而是幕后主持这场祭祀的人？”

    沈昭点头，声音冰冷：“不错。他们利用皇族内部的权力欲望，引导我们自相残杀，只为完成那个禁忌仪式。而主持者，正是高德寿??也就是现在的徐元朗。”

    “可他为何要做这些？”赵恒不解，“一个宦官，纵然掌权，也无法继位啊。”

    “因为他不是为了自己。”沈昭缓缓道，“他是南疆巴图尔一族遗孤，幼时全家被朝廷剿灭，唯他一人被俘送入宫中阉割为奴。他活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复仇。三十年前，他借先帝迷信长生之机，引入南疆巫术，策划‘湖心祭’，就是要让大胤皇族血脉断绝，江山崩塌。”

    赵恒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他扶持晋王，陷害淑妃，构陷八皇子，清除知情内侍，甚至假死换脸，潜伏高位……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天。”

    沈昭站起身，走向太庙方向的窗棂，低声说道：“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母妃临终前反复叮嘱我：‘别信誓言，别信梦境，别信骨肉之情’。因为她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那场祭祀，根本不是为了选出继承人，而是为了毁灭所有人。”

    三日后，沈昭下令将徐元朗押赴午门问斩。

    行刑当日，天色阴沉。徐元朗披枷带锁，神色平静，直至刽子手举起鬼头刀，他才仰天大笑：“你们以为杀了我，就能终结‘癸未盟’？可笑！誓言已种入血脉，蛊虫仍在人间，只要还有一个知情人活着，我们的意志就不会消亡！三十年后，自有新人继志，再来掀翻这腐朽王朝！”

    刀光落下，血溅五步。

    围观百姓无不胆寒。

    当晚，沈昭亲赴太庙，焚毁所有与“湖心祭”相关的文书档案，并命工匠将“召灵令”原件投入熔炉，铸成一口铜钟，悬挂于皇城钟楼之上，名为“警世钟”，每日晨昏各敲一次，声传十里。

    又诏告天下：“自今日始，凡涉及巫蛊、秘誓、异端邪说者，无论贵贱，一律严惩不贷。皇族子弟不得私结盟约，官员不得妄议天命。若有违者，株连九族！”

    与此同时，他秘密召见南疆巫首使者，提出一项前所未有的协议：中原放弃对南疆三十六峒的军事征讨权，换取巫族彻底交出所有蛊术典籍与活体样本，并承诺永不介入中原政事。

    巫首沉思七日，终允诺签约。

    两国使者在边境歃血为盟，不同的是，这一次，沈昭亲手打翻了血碗，冷声道：“朕不信血誓。你们签的是条约，不是契约。若有违背，大军即刻南下，不留活口。”

    使者无言叩首。

    数月后，新政渐显成效。科举改革初见成果，首批通过实务考试的百名寒门学子进入六部实习；昭雪司平反冤案四十余起，百姓奔走相告“天子圣明”；京畿周边屯田兴修水利，粮产逐年回升；就连久未通使的西域诸国也开始遣使朝贡。

    唯有东宫那位老僧，依旧浑噩度日。

    某夜，沈昭独自前往探望。他坐在床前，握住十一皇子枯瘦的手，轻声道：“大哥，你还记得小时候吗？母妃最爱带我们去御花园赏梅。你说梅花像雪，我说雪不如梅香。你还拿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天下太平’，说将来要做个仁君……”

    老僧忽然睁眼，眼神清明了一瞬。

    他嘴唇微动，发出沙哑的声音：“……昭弟？”

    沈昭浑身剧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没死？”老僧艰难地问。

    “我没死。”沈昭哽咽，“但我替你活了下来。现在，我也把你带回来了。”

    老僧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随即头一歪，气息断绝。

    沈昭抱着他的尸体，在灯下坐了一夜。

    翌日清晨，他下旨追封十一皇子为“恭宪亲王”，赐谥号“仁烈”，入葬皇陵最尊贵的乾元洞，享太牢祭祀，子孙世袭罔替。

    葬礼那日，风雨交加。

    沈昭身穿素袍，亲自扶棺送行。沿途百姓自发跪拜，哭声震野。

    回到宫中，他脱下湿透的衣裳，取出一封尘封已久的信??那是母妃临终前所写，嘱咐他“三十年后再启”。

    他颤抖着手拆开。

    信纸泛黄，字迹娟秀：

    “吾儿昭儿亲启：

    若你读到此信，说明你已走过最黑暗的路，登上最高处的殿。娘知道你一路走来不易，踩着兄弟的尸骨，背着无数骂名，终于成了皇帝。

    但你要记住，真正的王者，不在于杀戮多少敌人，而在于能否让活着的人不再恐惧。

    娘当年明知‘湖心祭’是陷阱，却无力阻止。只因先帝已被蛊惑，满心只想选出‘真命之子’。我劝他不可信鬼神，反被斥为妒妇。无奈之下，我只能暗中保护你，让你装懦弱、藏锋芒，躲过一次次杀机。

    那夜你逃出宫时，我在窗前烧了半块玉珏，用血写下‘壬’字，托人送往北荒。我知道睿儿还活着，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你就不是唯一的选择。他们会忌惮，不敢轻易对你下手。

    对不起，孩子。娘利用了你哥哥，也利用了你。可在这深宫之中，慈爱是最奢侈的东西。我能给你的，只有活下去的机会。

    愿你登基之后，废除旧制，赦免冤屈，让这江山不再流血。

    娘永远爱你。”

    信纸滑落，沈昭伏案痛哭，久久不起。

    多年后，民间流传一首童谣：“九龙争鼎血成河，唯有昭君渡风波。不靠神蛊不靠誓，一心只为百姓活。”

    而在皇宫深处，那口“警世钟”依旧每日鸣响，悠远绵长，仿佛在提醒世人：

    有些记忆不该被遗忘，

    有些错误不能再犯，

    而真正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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