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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锐牛房间内的空气,在刑默那番话语的冲击下,变得黏稠而凝重。上一秒还在激烈冲撞的观点,此刻化为无声的沉默,在三人之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寒意。雪瀞的脸色冷若冰霜,而锐牛的眼神则充满了动摇与混乱。
    刑默没有给他们太多消化情绪的时间,他转身对门口待命的两位随行专人淡然道:「你们先出去,在门外守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两人躬身领命,转身退出的同时,刑默亲手将厚重的房门关上。「喀」的一声,清脆的落锁声像是一道审判的槌音,将这方寸之地彻底与外界隔绝,变成了一座密不透风的审讯室,或是一个忏悔的囚笼。
    室内只剩下三人,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对峙。刑默转过身,脸上那股属於「桃花源主管」的威压感褪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锐牛和雪瀞都曾熟悉的丶属於「刑组长」的疲惫与沧桑。他拉过一张椅子,在床沿边坐下的两人面前坐定,双肘撑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
    「坐吧,这里隔音很好。」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入两人的耳中,「我知道你们现在脑子里肯定一团乱,觉得我在诡辩,觉得这个地方荒唐丶变态丶不可理喻。」
    他顿了顿,深邃的目光扫过雪瀞冰冷的脸,最终停留在锐牛挣扎的双眸上。「尚有同事之谊,我就直说了。我对弓董没有秘密,我必须帮他思考并执行他所有的计画。我没有刻意害你们,但如果我发现你们对弓董『有利』,我不可能不让他知道。」
    刑默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那是一种深陷泥沼丶无力自拔的绝望。「我不可能隐瞒,因为他能知道我是否隐瞒。他也总有的是办法让我『开口』,在这桃花源里,从来都不缺让人开口的办法。」
    刑默补充说道:「如果不是有雪瀞大小姐,锐牛你以为你是可以像现在这样悠哉悠哉地思考之後再给弓董答覆的吗?别天真了。你只有同意或是被同意两个相同的选项。」
    雪瀞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语中那一闪而逝的恐惧,那是一种被彻底掌控丶无法反抗的无力感,与他平日里运筹帷幄的形象形成了剧烈的反差。
    「至於我的能力,以及我为什麽会心甘情愿地在这里为弓董做事……」刑默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我可以详实以告。反正你们就算知道了我的能力也无能为力丶无法抗拒。而我为什麽会在这里……那是一个很沉重丶很肮脏的故事。你们听之前,最好先做好心理准备。」
    雪瀞与锐牛对看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到了凝重与决心,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刑默点了点头。
    刑默的思绪彷佛被拉回了那个不堪回首的过去,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你们应该知道,我在『请长假』之前,为了筹措一笔钱,到处奔走吧?先前锐牛也说过,你听到的传闻是为了我儿子的手术费用。」
    「这个传闻……基本正确。」
    「只是,我遇到的难处,远不只是钱。」刑默的双手无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还有能与他匹配的器官来源,以及……如果想提高手术成功率,最好能找到国外的权威专家主刀。金钱只是一个困难点,後面两个,我基本无能为力。」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身为父亲最深沉的无助。「我能做的,就是像个疯子一样到处筹钱。器官来源只能向上天祈祷,国外手术更是天方夜谭。我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孩子……日渐衰弱,生命一点一滴地流逝,而我这个做父亲的,却什麽也做不了。」
    这份真实的痛苦,让雪瀞冰冷的表情微微松动,而锐牛更是感同身受,他想到了自己同样需要被拯救的女儿小妍,一股酸楚涌上心头。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一通电话。」刑默继续说道,眼中闪烁着回忆的光芒,「对方没有透露身分,但对我们家的情况了若指掌。现在回想起来,弓董为了扩充他这座桃花源的人力,恐怕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专门搜集那些被逼到绝境丶最需要帮助的人的情报。」
    「利用他人最脆弱的时候,可耻。」雪瀞冷冷地评价。
    「或许吧。」刑默并没有反驳,「但对我们这些走投无路的可怜人来说,那至少是悬崖边上,多出来的唯一一条路,对当时的我来说,是一束希望的光。况且,事实证明弓董信守承诺,只要你做到,他就会兑现。相较於那些利用他人脆弱骗光你最後一分钱的诈骗,他给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希望……尽管那希望的代价,高到吓人。」
    雪瀞和锐牛沉默了,他们无法反驳这段话的现实。
    「那通电话的声音,冰冷得像AI,没有任何感情。它只简单地提供了一个资讯:只要我和我老婆舒月,愿意参加一个为期三天的『游戏』,他们就能赞助所有医疗费用丶安排出国手术丶甚至有特殊管道解决匹配器官的来源。」
    「我问,是什麽游戏。对方只说,你儿子的命价值不菲,游戏的难度自然也很大。但他们可以保证,不会要求我们做不可能做到的事,不会让我们的肢体受到永久性伤害,过程中,我们随时可以选择放弃。」
    「『放弃的後果呢?』我问。」
    「『我们就不会再协助您孩子的手术事宜了。』对方回答。」
    「『我该如何相信你们?』我嘶吼着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後用那毫无起伏的语气说:『你可以不相信。但是,刑先生,你还有其他选择吗?』说完,就挂了电话。」
    刑默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痛苦。「我和舒月……我们夫妻俩抱头痛哭了一整晚。那感觉就像是,有人拿着你儿子的救命解药,对你说,想拿到它,就得跳进粪坑里打滚三天。我们挣扎丶恐惧丶愤怒……但最後,为了孩子那渺茫的生机,我们决定赌一次。」
    「依约定的时间,两天後的深夜十一点,在安顿好医院的孩子後,我们到了那个偏僻的指定地点。一辆黑色的轿车突兀地停在路边,像是等待猎物的怪兽。我们上了车,没有任何对话,车子启动後不久,我们就无法控制的陷入了昏睡。」
    「当我们再次醒来时……」刑默的声音颤抖了一下,「我们夫妻俩,就身处在你们刚刚参观过的那片露天草地广场。只是那一天,广场上没有宠物,只有一个巨大的透明展示货柜,被放置在广场的正中央。」
    「货柜大约五公尺见方,高三公尺,顶部是敞开的,四周是完全透明的强化玻璃,没有任何门。我们就像是……被关在玻璃罐里的两只虫子。广场旁的两台巨型吊臂告诉我们,无论是人还是道具,都是从上方吊挂进出的。」
    「而货柜外面,围绕着大约二丶三十个观众,他们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像一群嗜血的看客,从各个角度,肆无忌惮地窥视着货柜里的一切……窥视着惊慌失措的我们。」
    刑默深吸一口气,彷佛要将那份屈辱再次吸入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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