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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港币一瓶？」

    陈秉文的话音刚落，芒果处理区瞬间安静下来，紧接着爆发出一片更大的哗然。

    「一瓶一毫钱？」

    「一天削够四百瓶的量，就是四十元？一个月一千二百元？」

    「一千二百元？比我们现在一千块底薪多上不少。」

    「等等.老板说没有底薪了！只有计件！」

    「那那也很多啊！一千二！比现在多两百块！」

    「天啊！真的假的？」

    女工们七嘴八舌地算着帐。

    一千二百港币，这比她们现在的总收入还要高出不少！

    阿珍的心也怦怦直跳，她飞快地心算着：她们组五个人，手脚快，配合好，在厂里一天能处理至少二千二百瓶左右的量。

    如果按0.1港币一瓶算，那就是二百二十元元！

    五个人分，每人四十四元！

    一个月就是一千三百元！

    这.这已经比她们现在的收入高了！

    「文哥，你.你说的是真的？」阿珍有些激动的问着。

    「千真万确！」陈秉文笑道，「合约白纸黑字！日清日结，现金支付！

    而且」

    他抛出了更诱人的条件：「前三天！工价上浮10%！也就是0.11港币一瓶！

    算是给大家的开门红！」

    「谢谢老板！」女工们齐声欢呼。

    消息像长了翅膀，迅速在观塘厂区内外传开。

    「听说了吗？陈记搞承包了！削芒果，当场拿钱！」

    「一天至少能赚四十？真的假的？」

    「阿英她们都报名了！头三天还加钱！」

    「走走走，去看看！」

    不到半天，不仅芒果组的原班人马全部报名承包，甚至厂外闻讯赶来的街坊大婶丶年轻姑娘，都挤到了临时设在厂门口的报名点。

    高振海带着人忙得脚不沾地，登记丶分组丶发放临时工牌丶讲解规则。

    承包小组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三人一组，五人一队，迅速成型。

    晚上十一点，陈秉文处理完工作，走到那张摊开在长会议桌上的厂区平面图前，目光落在刚刚用红色铅笔添上去的西侧厂房示意范围上。

    「地方租下了，离这边就一道矮墙。」高振海站在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说道，「就是味道大，积灰重，已经找人清理过了。」

    「嗯。进度盯紧。」陈秉文的视线没有离开图纸，手指在西侧厂房的位置点了点，「水管和气管通道接口要快。」

    「放心。」高振海沉声道。

    他看了看陈秉文略显疲惫的侧脸，又看了看旁边两张紧挨着靠墙放好的丶铺着粗布薄垫的行军床。

    「今晚.还在这凑合？」

    陈秉文「嗯」了一声，终于收回目光，揉了揉眉心：「省时间。」

    两张行军床在水泥地板上安静地卧着。

    办公室的空间很高，人躺在床上面，会觉得离天花板很远。

    「文哥，」黑暗中，高振海的声音响起，「睡了吗？」

    「没。」

    短暂的沉默后，高振海的声音再次响起：「时间过的真快，之前这麽连续打地铺还是维园年宵的时候。」

    他顿了顿，又换了个话题，「下午看那地方，位置是真方便，清出来做个缓冲地带刚刚好。

    离得近，原料周转快，省下不少功夫。」

    陈秉文安静地听着，他能感觉到高振海话里有话，铺垫了这麽多，重点还没出来。

    他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

    「那个.文哥，」高振海翻了个身，侧躺着对着陈秉文的方向，虽然其实什麽也看不清，「有件事，我琢磨有几天了。」

    「你说，我听着呢。」陈秉文轻声回答。

    「说真的，」高振海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了些，「每次跟你和佩仪姐做事，我都觉得自己……学得不够快，跟不上趟。

    你看你，想法总能比别人多看一步，看得透，拿得准。

    佩仪姐呢，做事那份精细条理，那份滴水不漏，我是拍马也追不上。」

    他轻轻叹了口气，「有时候看着你们，我就觉得自己.笨手笨脚的，只能干点跑腿丶盯现场的粗活。」

    他停了停，说道：「我在想要是阿美也能像佩仪姐那样就好了。

    不是说要她多能干，就是.就是希望她能多学点东西，眼界宽点，别像我似的，只会闷头干活。

    佩仪姐那样的本事，那样的气度，阿美要是能学到一点半点，以后以后的路也能宽些。」

    黑暗中，陈秉文沉默了片刻。

    他能感受到高振海话语中的重量。

    那是一个兄长对妹妹深沉的爱护。

    「阿海，」陈秉文真诚的说道，「你一点也不笨。

    没有你带着兄弟们没日没夜地干，把长沙湾厂丶观塘厂撑起来，把流动点跑顺，我那些想法就是纸上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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