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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理智又让他们实在不敢把眼前这个只剩一副骨头架子的“人”与照片里笑靥如花的女孩联系起来。任倩捂住脸,枯草般的头发间露出青紫交错的头皮,一双腿已经肿成紫茄子,一根生锈的铁链将她的脚踝锁在黑暗深处。
沿着铁链向深处望去,一个老鼠大小的黑影一闪而过,在看不见的角落发出吱吱的叫声。潮湿的水泥地上留着拖拽形成的血痕,像是一条条干涸的暗红溪流。
“救……命……”
声音气若游丝,却不是从任倩嘴里发出来的。他们抬眼望去,地窖边缘还有一个女人,她蜷缩在排泄物结块的草席上,同样被铁链栓了起来。方彗缓缓靠近她,最终两腿一软跌坐在她身旁。
如果说任倩还有个人样,这个女人则是被折磨得连人样都没有了。她向方彗艰难地举起手,手上十片指甲被全部拔除,烂得像是腐败的树根,手臂上布满烟头烫伤。
“我是警察……”方彗几乎是跪在她身边,声音打颤,“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而在地窖外,冲天火光映亮了半边穹顶,潮水般从山下涌上山头的巨响中,整座山仿佛都在颤抖。
是武警部队来了。
第83章 第 83 章 二人手牵手走在春末的星……
武警官兵发现他们的时候, 几个人正坐在地窖里,久久缓不过神来。天色已经渐亮,初升的太阳将阴暗和潮湿驱逐出去,官兵们赫然发现, 地窖的墙面上, 密密麻麻都是用血写成的“逃”字。
任倩在地窖打开后没多久便蜷在卢安棠怀里沉沉睡去了, 或许这是她几个月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应泊脱下自己被暴雨浇得湿漉漉的外套盖在她身上, 颓然地坐下,用身体帮姑娘们挡住凌晨刺骨的风。
他觉得自己似乎是高原反应把脑子憋坏了, 竟然在雪山下的长天旷野中产生了一种无来由的空虚。人们总是热衷于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觐见神佛,殊不知神佛与魔鬼都只在心间。
每每这种时候, 他都会想起坠楼的马维山, 那红的、白的、黄的绞缠在一起的景象仿佛已经成了他的心魔。在目睹那件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 他都处于一种愧疚的心境下, 总是忍不住去想, 要是自己能从高高在上的神坛上下来,真正地、设身处地地考虑考虑, 马维山是不是就不会走上绝路了?
你倒是做了英雄,可他们呢, 他们荒芜的人生并没有什么改变, 只不过成为了权力展示“正义胜利”的工具罢了。
“能用法律解决的事, 都是小事。”他曾经这么跟徐蔚然说过, “世界上多的是法律解决不了的事。”
除了任倩,另一个女孩也不是当地人,同样是被诱拐来的,比任倩还要早几年。因为来了之后总是想跑,村里的男人便合起伙来将她拴在地窖里, 此后谁都能进来随意地发泄兽/欲。
锁链连接处的墙面上留着十几道深深的抓痕,指甲碎片像贝壳般嵌在水泥里。官兵们用液压钳剪断铁链,将两个姑娘抱出地窖,抬上担架。卢安棠始终守在任倩身边,笑中带泪地絮絮说着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
也许是看事情闹大了,当地公安也终于重视起来,被肖恩和徐蔚然火急火燎地拎上山。应泊从一开始就有自己的考虑,他深知公安基本都是本地人,容易被人情腐蚀,但武警大多是从全国各地抽调过来的,没有被收买的理由。
对于这些村民,当然不能一并处罚,只能抓几个情节严重的典型以儆效尤。应泊和路从辜扶着彼此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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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窖,现在,什么定罪量刑他们都不想再管了,眼前最要紧的事是洗个澡倒头就睡。
然而,就在担架马上被抬上车时,人群里突然炸开尖厉的童音,三个浑身糊满泥巴的孩子从围观的群众中钻出来,最大的看上去不过五岁,最小的还挂着开裆裤。他们脏兮兮的手指抓住担架边缘,用当地语言哭喊着“阿妈”,沾着鼻涕的脸蛋蹭着女孩溃烂的小腿。
“阿妈!阿妈不要走!”
孩子的哭声听得揪心,路从辜本来靠在应泊身上小憩,又掀开沉重的眼皮看了一眼。应泊的目光却没停留在孩子身上,他望向人群中,两个民警中间,一个男人正蹲在磨盘边抽烟,两眼死死盯着担架上的女孩,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
显然,是他唆使孩子们冲上去阻拦的。应泊很清楚,收买被拐卖妇女罪最高仅处三年有期徒刑,而法定最高刑不足五年的,追诉时效也仅仅只有五年,再加上司法实践中,收买罪的缓刑适用率远超其他暴力犯罪,这个男人很可能不会为收买行为付出任何代价。
有人以 “买鹦鹉判五年,买人判三年”的对比,尖锐批评刑罚体系的失衡,与之相对应的是从体系解释角度提出的不同观点:虽然收买行为本身刑期较低,但后续可能伴随的强/奸、非法拘禁等行为会被数罪并罚,实际量刑可能达到十年以上。
担架上的女孩突然剧烈抽搐,两手疯狂拍打担架,驱赶着三个孩子:“滚!滚开!”
她嘶哑的吼叫混着当地语言的脏话,也许是在多年非人的折磨中唯一的发泄方式。她溃烂的脚掌蹬在担架栏杆上,那五岁的女娃被踹得跌坐在地,却立刻爬回来死死抱住她的胳膊,挣扎间露出后颈暗红的烫伤疤痕——一个把女人当畜生看的“父亲”,怎么可能善待自己的孩子呢?
围观的人们抄着手,有人在抹眼泪,更多的人在用土话低声议论。应泊缓缓起身,走到担架旁边,轻轻拉开几个孩子:
“阿妈要治病,放她走吧。”
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平心而论,他不想称呼这几个孩子为“孽种”,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们大概也不想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更不想做这个“孽种”。被残害的母亲逃出了大山,残害他人的父亲受到了惩戒,而这些孩子则会留在这里,听天由命地长大,再成为脓疮的一部分,重复上一辈的命运,就像一个轮回。
好累啊,应泊想,他从来没有这么累过,好像辗转周折了这么久,做的都是无用功。他回到路从辜身边,扶起昏昏欲睡的人,钻进了车里。
任倩的身体状况需要休养一段时间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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