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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谢云生前的书信、诗文,南北各个版本的佐证史料,以及他人口传的笔录。譬如你手中的这本,就是遍访他手下将领所搜集出的遗事,应已编了共有十八册。”
朝廷想要编出一套寻常类书,都得耗费多少人力和时间。
而当年,大雍朝廷对支持谢云者赶尽杀绝,在街头大肆焚毁其遗物……
裴珩难以想象,凭他一人之力要整理出这一幢楼的证据,又需要耗费多少心力?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裴珩眉头深拧。
谢瑾稍加回忆:“从我有想为谢云翻案的念头起,便有这间楼了。”
裴珩追问:“那是什么时候?”
“大概,十三年前吧。”谢瑾说。
那是十二岁的太子裴瑾……
原来他想为谢云翻案的念头,远远早与于震洲做交易之前,甚至比他知道自己就是谢家子孙还要更早!
忠魂昭雪奸邪逐,坐见为霖万物苏。[1]
无论是裴瑾还是谢瑾,他都没有私心,从来只有这一个目的。
裴珩顿了良久,又问:“父皇和康怀寿知道么?”
谢瑾轻摇头:“这案子过于敏感,且一开始,我也无从确定谢云到底有无冤屈,所以一直以来只委托十娘暗中帮忙打理。挽春楼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天下客商往来,消息流通,本来就是最好的情报之所。可就算如此,也是到今年年初才将几类材料大致集齐,把案件的所有脉络厘清。”
谢瑾将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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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皇兄》 20、哥哥(第2/2页)
比繁琐,且看似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办到了这份上,无异是把饭做好了喂到刑部嘴边。
可以想象,这些文书一旦公诸于世,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裴珩不禁想听他花了十三年所得知的真相:“所以,谢云到底是怎么被逼死的?”
“说来话长。”谢瑾鼻尖叹息:“还记得雍武帝么?”
裴珩:“皇祖父?”
谢瑾点头:“当年北朔起兵五十万进犯中原,谢云认为嘉南关是此战最重要的关隘,必须不惜代价死守。奈何武帝受奸人蛊惑,连下十道诏书逼他反向攻打鼓川,谢云为了战局咬死不从,武帝一气之下便率兵亲征鼓川,结果反被北朔军活捉。国君被俘,谢云无奈,只得又支援鼓川拼死将他救回,可也直接导致了嘉南关失守——”
谢瑾心情一阵沉重,缓了口气,才能继续往下说:“正如谢云先前所料,嘉南关一丢,从此大雍国门大开,北朔铁骑长驱直下,不到两年时间,就横扫中原,将大雍朝廷逼退至悬河以南,直至建康。”
“再后来,就是司徒钊之辈颠倒黑白,添油倒醋,将谢云定为千古罪人,指认是他事先串通了敌国,违抗皇命,致使国君被俘、上京失守……”
裴珩的面色也逐渐凝重,不留情面地揭穿道:“他这是成了皇家的遮羞布、替罪羊。怪不得,当年为谢云喊冤之人,朝廷要不顾一切的镇压扑杀。”
谢瑾微愣,没想到裴珩今时今日坐在这位置上,还会说出这样离经叛道的话。
他抿了抿唇,又温声说道:“所以,翻案二字说得容易,可需得确凿的证据,慎之再慎。你若信得过,改日,可请耿尚书亲自来一趟,取走这些证据。”
裴珩紧绷着下颚,“嗯”了一声。
……
半个时辰后,画舫又悠悠往挽春楼驶回。
崔十娘在画舫上斟酒递给谢瑾,撒娇道:“大公子,好不容易来一趟,奴家已精心备好了酒菜美姬,不如留下来品鉴品鉴再走?”
谢瑾接过酒盏,又看向裴珩,想到他方才的举动,或许是不愿在挽春阁这种地方多留,便问了一句:“阿珩意下如何?”
裴珩心里又是一咯噔,面有不安躁色,说:“随你。”
十娘摇着扇子往谢瑾身上吹风:“大公子,瞧瞧,你弟弟还不是都听你的——”
谢瑾随风一笑:“那酒菜即可,美姬就不用了。”
说着,他抬头又去看裴珩,可不知为何裴珩刻意仰面饮酒,避开了视线。
崔十娘察觉到两人微妙的气氛,掩扇轻声一笑。
很快,画舫停靠在了挽春楼的小码头。这会儿夜幕降临,已到了芸街一日中最漂亮繁华的时候,美景、美人、美酒,无不令人陶然沉醉。
谢瑾先与崔十娘上了岸。
待到裴珩起身时,船身被一阵大风吹得晃动了几下,他没跟上,又不通水性,当下就叫了声“谢瑾!”
谢瑾说好今日要护着他,走回去伸出胳膊,给他搭了一把手,将人带上岸。
崔十娘在旁轻“啧”了声,过了会儿走到裴珩身边,含笑轻语:“二公子,好歹是在宫外头,大公子的名讳在建康也是响当当的,您当众如此唤他,就不怕暴露了您与他的身份?”
裴珩不以为意。
暴露便暴露了,自己是个不爱惜名声的皇帝,真要传出去他从没在青楼花过一分钱、没睡过一个姑娘,反倒是没人信。
但裴珩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那崔老板觉得,我该叫他什么?”
崔十娘被他逗笑了,用扇面一挡,然后用酥到骨子里的嗓音为他示范了一遍:“自然,是叫‘哥哥’啦——”
“哥……?”
裴珩从心口爬上来一阵麻意,令他全身都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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