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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的草杆后面躲藏着剧毒的毒蛇,泛着涟漪的水面下可能潜伏着一动不动的鳄鱼,脑袋发凉的危机感来自于天上锁定猎物的老鹰,轻颤的灌木丛后面是伺机而动的矫健虎豹。
她曾在这些搏杀中心力交瘁,哪怕后来她成为了猎杀者,也依旧对大自然充满敬畏,依旧保持着那种谨小慎微的态度。
宋时绥的眼睫颤了颤,羽流萤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一瞬间,羽流萤的心也跟着凉了一下,明明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一颗心却如坠冰窟般的寒冷。
成为天人的时候,她其实有点志得意满的,以为广阔的天地会如画卷一般在她眼前缓缓铺开。
直到在竹口村遇到龙归云一行人,她的志得意满没了一半,立刻从喜悦中清醒过来,觉得天人一品远远不够,自己还有更远的路要走。
现在遇到宋时绥,那种无可奈何无能为力的感觉充斥着心间,即使是天人,她依旧也不能为宋时绥做什么,甚至此刻生病的她还需要宋时绥照顾。
此刻,羽流萤对人生充满了一种深深的怀疑。
一个人,到底要强大到什么程度,才能摆脱人生里的种种枷锁和束缚,到底要强大到什么程度,才会过上想要的生活得到真正的宁静与满足?
“其实和你们比,我正过着很好的日子,不用整日为了生计和前途奔波,每日锦衣玉食的被人养着,父母的事情不用我操心,玉摇光对我……”
说着说着,宋时绥深吸一口气,声音突然哽咽了,眼眶发红,“但我就是很不开心,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觉得自己的人生正在逐渐烂掉,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这孩子出生之后我该怎么办。”
“我在田家村遇到你和闻人听雪的时候,你们都说我很乐观,其实我也没有那么乐观,你知道么,我从小到大总会为很多事情发愁,刚穿越过来的我被丢到木盆里随着河水漂流,那时我担心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到了风雪山庄之后我总是很想家,怀念现代的生活。”
“我很害怕这个陌生的世界,人人都会武功,人人都那么厉害,我害怕自己不明不白死在刀剑之下,于是我拼命习武,我的武功越来高,父亲也被重用,每天赏赐很多,家里的日子越来越好,我以为我不需要再害怕什么。”
“到了十四岁的时候,我梦到原著中神偷女儿的悲惨下场,我又开始害怕了,我躲着玉摇光,一直在外面闯荡,一年就能回家一两次。”
“我可以带着整个商队穿越大漠,我可以用轻功飞到任何想去的地方,我可以用这一身本领偷到任何想要的东西,我以为我长大了,我变得很有能力了,突然之间我娘的病情就恶化了,我又开始害怕。”
“我请到了最好的医生为我娘医治,可是我娘的时间只剩下五年了,她想在有生之年看着我结婚生子,她说这样才能不留遗憾的离开,于是我结婚了,我的夫君很好,他是一个很阳光开朗的青年,我见他的第一面,就很喜欢他。”
宋时绥笑了一下,她的眼泪终于止不住了,从通红的眼眶里落了下来:“我慎之又慎的调查了一番,他家世清白,年少在外游历习武,方方面面都是我最满意的样子,我在想上天真是对我太好了,让我在很想结婚的年纪遇到这么一个人。”
“我真的很喜欢他,我和他过了一段很快乐的日子,他帮我砍柴挑水,我陪着他在院子里练剑,我们一起看山看水,一起看日出和日落,然后手牵的手回来。”
宋时绥满脸是泪的笑了一下:“那段时间我真得很幸福,很快乐,我觉得有他在我身边,哪天我娘突然离开我,我也不会那么害怕了,有他在,我心里一直很踏实。”
她喘了一口气,眼泪像雨点一样落下,痛哭失声:“流萤,我从来没有这么真心喜欢过一个人,但他是一个谎言,是玉摇光一开始就设好的陷阱,我陷进去了。”
不能对人倾诉的事情,像洪水一样淹没了宋时绥,终于找到了一个倾吐的豁口。
羽流萤抱住了她,眼眶也红了。
这要怎么办才好呢。
日日面对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在他的阴谋算计下怀了他的孩子,父母受他庇护,他权势滔天,受害者无力反抗,只能带着恨与不甘日日忍受这一切,每日与他朝夕相处,又因为孩子,绑着一个女人的下半生,与他有了切割不了的联系。
所有的痛苦都是可以具象化的。
精神上的凌迟有时会比身体上的痛苦更令人难以忍受。
身体上的伤口总有愈合的那一天,人类能以肉眼观察到伤口的愈合的过程,知道它什么时候不再流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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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穿成镶边女配的她们》 240-260(第4/32页)
时候结痂,结的痂什么时候脱落,留下的疤痕什么时候会淡去。
但是精神世界留下的伤口是没有办法被观测的,它带给人们巨大的创伤,窒息般的痛苦,人们却不知道让它愈合的方法。
宋时绥的胸膛急促起伏了一阵,她闭上眼睛,眼泪流了一会后又变的平静了。
“时绥,不瞒你说,我也有这种感觉,无论武功怎么样,是地鬼还是天人,总觉得人生一直都充满困境,无论选择哪条路,都不会得到理想中那个圆满的结果。”
“你是一个强大的武者,有强健的身体,有最好的轻功,你只是被眼下的困境困住了,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总会有脱困的一天,现在还不是自暴自弃的时候,你还这么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宋时绥擦着眼泪,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满是倦怠的平静,苦笑了一声:“是啊,再怎么样,还是得继续活着。”
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不一会一个侍女走到卧房门外,轻声喊道:“宋姑娘,松鹤院的晚膳备好了,公子一直等着你呢。”
“知道了,一会就过去。”
“流萤,你好好养病,我先去松鹤院了。”
宋时绥放下被眼泪打湿的衣袖,走到梳妆台前,从抽屉里拿出个珐琅水粉盒子,往脸上浅浅的扫了一层粉,转身离开了。
红日西坠,晚霞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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