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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没有机会好好道别。

    冬雪的最后一面,是蜷在被中疲惫的身影,本是温存的画面,却定格在一纸绝情的书信上。

    她说了“莫寻”,就真的让他找不到她。

    太久了,他已经想不起冬雪的样子了,以为还有机会再慢慢回忆,如今竟只剩下记忆中模糊的影子。

    面前这个人,与冬雪有着相通的血脉,在还未识破身份时,就已经让他一见如故,也许是冥冥中冬雪的指引,让他还能与她有最后的一点牵绊。

    “学清。”他的声音在幽夜中响起,带着砂粒般的微哑,终于还是撕破了沉寂的伤口,摊开来让血色见光,“你和我讲讲她,好吗?”

    初学清缓缓蹲下来,在裴霁曦身旁席地而坐,端起一旁的鸡汤,递到裴霁曦面前:“你喝了它,我慢慢讲。”

    裴霁曦犹豫着接过碗,身体里流失的力量也并未唤醒腹中的饥饿,但他还是忍着不适,喝了一口。

    温暖的汤水滑入腹中,却让人觉得油得发腻。

    裴霁曦轻轻扯下面前黑布,幽幽烛火闪烁的灯光投在眼前,映出一个朦胧的身影,同样的清瘦,却看不清脸庞。

    初学清见他终于喝了,才放下心来,开始慢慢编故事:“我与妹妹幼时走散,多年来一直在寻她,可始终没有音讯。直到那年我到樟安赴任,才终于得到她的消息。见到她时,她已经疾病缠身,没有多少时日。”

    她顿了顿,继续道:“她一直替人抄书为生,一手簪花小楷很是秀气,可抄书赚来的钱毕竟有限,生活拮据,让她一直没能好好看顾自己的身子,久病不愈,终还是拖成了大病。”

    “她临去前,把那根雪花簪赠与了我,她最穷困潦倒时,也没舍得卖了那根簪子,因为那是她心上人送她的。只是她与心上人的身份云泥之别,不能相守,只能悄悄怀念。”

    “我是打算娶她的,了了西羌的战事我就回到邺清……”裴霁曦喃喃着。

    “我知道,她都对我说了,她还说,给你留那封信,全是谎言,她怎会不知你的无奈,那三万西羌人命,只能算到发动战争的西羌王身上,而不应算在一个保家卫国的将军身上。”

    裴霁曦的眼眶微微泛红,一直以来,那封信上的“道不相谋”几个字,隐隐埋在他心中,让他面对战场杀伐时,总是会想起那个悲悯的身影,无数次怀疑自己,虽然没有停止征战,但每每午夜梦回,都是讨命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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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女扮男装和前任做兄弟》 100-110(第6/14页)

    如今终于从她兄长口中得知,她是理解他的。

    他早该知道,那一纸决绝,只是为了断他的念想,绝不是她的真意。

    初学清拿起碗筷,夹了一些菜,递给裴霁曦,“你再吃些。”

    似是交换条件,你吃多少,我讲多少。

    裴霁曦手中的鸡汤还未喝完,就又被塞了一碗菜。

    他放下鸡汤,木然端着菜,也尝不出味道,只是静静往嘴里塞。

    初学清继续道:“她说,她是为了让你有所牵挂,才在你出征前……可其实,她在那时就下定决心离开你了。满府上下都知道她是你的通房,你若不顾一切去娶她,她只会给你带来麻烦。她在侯府找不到自己的价值,本以为自己能做你战场上的左膀右臂,却未料因为自己的妇人之仁给你带了一堆麻烦。”

    “不是妇人之仁,她只是不会因国别、身份去小瞧别人。”裴霁曦轻声反驳着。

    “我当然知道,”初学清淡淡道,“她是我的妹妹,我也是一直这么教她的。只是这样的仁慈,不应放在战场上,她也不会是适合站在你身后的人。即使你们冲破世俗成婚了,她也不会是一个好的主母,也不甘只是一个困在宅院的主母。”

    “她什么都不和我说。”裴霁曦的手微微发抖,他放下了手中碗筷,将手交叠起来,似是这样就不会泄露他的不安,“全府都认为她是我的通房,她没有和我说过,一直被灌避子汤,她也没和我说过,从来只有我向她倾诉心事,她却什么都瞒着我,所有委屈和苦楚都自己消化,我就这么不值得她信任吗?”

    他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怨,怎会不怨呢?在他浴血奋战归来时,满心牵挂却只有一封绝情书信,他做好了为她打破世俗的准备,她却如逃兵一般背叛了自己的军队。

    “并非不信任。”初学清解释道,“只是她的那些委屈和苦楚,在面对战场上的硝烟时,是那么微不足道。你是驰骋疆场的将军,不应被这些小情小爱牵绊了脚步。”

    裴霁曦攥紧拳头,摇着头:“小情小爱?这是她的原话,还是你的理解?”

    初学清微怔,一时语塞。

    “一个将军,心中就只能有家国大义,只能有千万人,不能有心上人吗?只能听兵法谋略,不能听情人心事吗?可能对你而言,那只是她微不足道的心事,可对我而言,那是我心上之人,对我的呼救。”

    裴霁曦自嘲一笑,那笑里却满是悔恨,“不能怪她,怪我,是我忽略了她在侯府之中的孤立无援。我在战场有自己的天地,她却只能窝在后宅,应付着别人的冷眼,眼看自己的光芒一点点熄灭,我的忽略,就是把她推走的那双手。”

    有泪水自他无神的眸子中流下,他却浑然不觉,“若是我多问一句,多想一些,她是不是就会多说一些,多留一阵?”

    这段剖白,一字一句打入初学清心中,将那隐忍的、碎裂的委屈,一点点揪出来,又一点点缝合上。似是久飞的大雁,终于停下来审视自己的伤口,那些埋在羽翼之下的伤口,被同伴一点点舔舐,慢慢愈合。

    她慢慢靠近裴霁曦,一如多年前裴霁曦从北狄战场上带着满腔悲痛回府时,她给了他一个拥抱,如今,她缓缓伸出手,环住了身旁人的臂膀。

    熟悉的味道萦绕在鼻尖,勾起裴霁曦久远的回忆。他看不清初学清和冬雪长得是否相似,但这味道,将他深埋心底的过往慢慢撕扯出来,可也终究让他认识到,永失所爱。

    他终于,痛哭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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