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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刑部尚书真是个妙人。”
谢应忱狐疑地挑了挑眉梢。
“你看。”顾知灼指了指下头,铎辰锋已经被押到了宁王对面,两人面对面,让他们彼此看到彼此。
“这肯定是韩尚书又在‘揣摩圣意’呢。”
顾知灼与内阁这些阁老们也打了两个月交道了,看得出来这些朝臣总是在琢磨着上头随口的一句话有没有深意。
“韩大人估摸着是想着,”顾知灼笑得不可自抑,“咳咳,让长狄王与宁王面对面一起死,看着彼此的下场,那就保管不会有错的。”
她故意学着韩尚书的腔调说话,说着说着,自己先憋不住地笑出了声。
她一笑,谢应忱也跟着忍俊不禁,眼里只有她。
“阿池。”顾知灼忽地拍了拍谢应忱的手,“他在瞪你呢。”
“快,瞪回去。”
在顾知灼的催促下,谢应忱这才转过了头,垂眸望去,与下方的铎辰锋四目相对,对方那双蓝色的眼中满是阴戾之色。
夭夭让他瞪,他就瞪,不止瞪,他还慢慢地抬起了右手,将掌心向上,做了一个掌心合拢的动作。
他是在告诉对方,北狄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谢应忱笑得肆意张扬。
“谢应忱!”铎辰锋咬牙切齿地以景话喊道,脸色更加阴冷沉郁,额角根根青筋暴起。
他迈出一步,想朝城楼上的谢应忱冲去,可下一刻,就觉得膝窝一阵剧痛,膝下一软。
后方一个小将狠狠地踢了铎辰锋一脚,直把他踢得重重地跪在了刑台上。
铎辰锋面目狰狞,想起身,但两名官兵将他死死地压在了地上。
谢应忱移开了目光,面向顾知灼时,唇角便噙上了一抹温柔的笑:“怕吗?”
他问的是一会儿的行刑。
“不会。”顾知灼镇定自若地摇摇头。
连解剖课都上过的医学生无所畏惧。
“时辰到。”下方的监斩官见太子爷没什么别的指示,高声喊了起来,“行刑!”
监斩官用力地朝刑台丢下了斩令牌。
几乎在斩令牌落地的那一瞬,顾知灼顿然觉得眼前一黑,双眼被谢应忱用手轻轻地捂住了。
顾知灼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眼前依然一片黑。
不带这样的!
女孩眨动的的睫毛挠得谢应忱掌心痒痒的。
谢应忱见她小脸气鼓鼓的,倾身凑到了她耳边,小声哄着道:“一会儿,我们回外祖父那里,我陪你在那里住几天好不好?”
“真的?”顾知灼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眉飞色舞地笑了,红唇似花瓣般红润娇嫩。
“真的!”谢应忱的声音温柔似春风。
话落之时,刽子手将寒光森森的鬼头刀高举了起来,对着铎辰锋的脖颈干脆地劈下。
鲜血喷出,铎辰锋人头落地,血淋淋的头颅滚了出去,同时,另一名刽子手也将刀子剐在了宁王身上。
宁王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人堵上了嘴。
浓浓的血腥味随着腊月的寒风弥漫在午门广场上。
谢应忱也没久留,当即起了身,带着顾知灼离开了。
他先顺路带着顾知灼去了一趟皇觉寺,上了香去去晦气,跟着两人就一起回了葫芦胡同的殷家。
这一进正院的门,谢应忱就笑道:“外祖父,外祖母,我和夭夭来住对月。”
民间有回门住对月的习俗,只是大婚后,谢应忱就匆匆离了京,直到这会儿才补上。
老两口皆是面上一喜,殷太太急切地问道:“你们俩打算住几天?”
“三天!”谢应忱道。
“好好好。”老爷子殷湛可高兴坏了,一会儿吩咐廖妈妈赶紧去盈福居把殷婉叫回来,一会儿又打发了人去接顾以灿,一会儿又使唤人去打扫院落给小两口住。
跟着,他高高兴兴地拉着谢应忱去下棋。
“阿池,来,陪我下棋。”
顾知灼笑道:“外祖父,让他让您十子,您再把他杀得落花流水。”
她光明正大地怂恿着老爷子,又转过头,问谢应忱:“对不对?”
她斜睨着他,半是骄纵,半是撒娇。
谢应忱毫无原则地应是。
看着这小两口谈笑间毫无拘束,就和以前一样,亲昵无间,坐在轮椅上的殷湛与殷太太互相看了一眼,心放下来一半。
殷湛撩了撩袖子,对着外孙女挤眉弄眼:“燕儿,我们俩打他一个。”
“嗯,我们一起。”顾知灼应得十分爽快。
殷太太眉眼含笑地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三人,心情极好地吩咐小丫鬟去厨房弄些点心来。
屋子里燃着两个银霜炭盆,温暖如春。
顾知灼带着老爷子又是偷子,又是耍赖,在棋盘上大杀四方。
白子所向披靡,把黑子杀得溃不成军。
一连赢了三局后,殷湛心满意足了,让殷太太去屋里拿了个木匣子过来。
“燕儿,阿池,你们过来看。”殷湛亲手打开了这个约莫三尺长的木匣子,献宝似的笑了,眼尾露出一道道深深的笑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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