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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母妃,你年事已高,我哪会让你涉险?赵苻人心尽失,无人可用,正是夺位的千载良机。我已万事俱备,只欠您这把东风。母妃只需帮我打开宫门,我带着精兵长驱直入,先杀赵苻,再杀楚王夫妇,等天一亮,皇位就是我的了!我是赵沉茜的皇叔,容冲的君主,谅他们也不敢对我不敬。待我登基,立马封母妃为皇太后,将高太后的牌位迁出太庙。您念了一辈子的名分,儿子给您挣来了!”

    政变还没开始,在赵仪嘴里就像已经成功了一样。朱太后当然希望小儿子做皇帝,但是,她小家子气了一辈子,从没干过这么凶险的事,她担心道:“当真只需要开门就行了?”

    “当真。”赵仪拍胸脯道,“人我已经给您准备好了,您找个由头将她们接进宫,之后自有她们动手。放心,一切尽在我掌握,您什么都不用操心,等着皇太后的翟衣就好。”

    朱太妃被赵仪说动,露出笑意:“好,都听你的。”

    ·

    没有光明的地方,时间也失去了意义。萧惊鸿不知道自己在牢内待了多久,他听到脚步声,神志不清抬头,看到外面来了一个黑衣男子。他全身都罩在黑斗篷下,看不清面容,他将一锭碎银递给狱卒,狱卒掂了掂,识趣地开门退下。

    黑衣男子慢慢走到萧惊鸿面前,说:“他们怎么把你伤成这样?萧指挥使,你受苦了。”

    萧惊鸿垂头,并没有兴致搭理。男子不生气,继续道:“你可知赵沉茜的消息?”

    听到那个名字,萧惊鸿不由自主竖起耳朵。男子了然地笑了笑,说:“你对她情深如许,她却早已忘了你。孟太后已回到江北,她明明知道你救了她娘,也知道你处境不妙,但她什么都没做,一心准备和容冲的婚礼。”

    萧惊鸿的拳头不知不觉握紧。她要成婚了?和容冲?

    “也是,有了正品,谁还会在意替身的死活呢?”黑衣男子声音韵律奇特,似有蛊惑,“她抛弃了你。她如此薄情,你难道不想报复她,将她从容冲身边夺走,让她后悔没有选择你吗?跟我走吧,我可以帮你实现愿望。”

    ·

    风卷雾雪,莽莽苍苍。一骑白马径直穿过汉城,驰入皇城。宫门值守的斡鲁朵上前牵马,躬身行契丹礼:“越王。”

    元宓下马,在南方待久了,他都不习惯北国的辽阔严寒了。元宓知道这些人都是皇帝宫帐的人,也不多话,直接了当道:“我奉命回上京述职,劳烦向陛下、太后通传。”

    上京皇宫兼顾草原民族的豪迈与汉地工艺的精细,对契丹族勇士来说,这样的建筑雄美得宛如神迹,但对于元宓来说,太小,也太寒酸了。

    甚至不及汴梁皇城的一半大,民生更没法和人口足有百万之众的汴梁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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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族人从苦寒之地迁入中原沃土,让老人不必在大雪天被部落遗弃,幼儿不必从五六岁起就学杀人,是元宓毕生之愿。

    安德殿就在前方,已有髡发女使出来,为他掀开毡账。元宓不动声色握紧掌心,知道他的考验开始了。

    元宓进殿,劲风卷着碎雪在他身周回旋。他束冠长发,广袖鹤氅,面容白皙,神情淡漠,像是某位神人从山水画中走了出来,和四周的草原彩绘格格不入。他跪右膝,蹲左膝著地,摇手三拜,行标准的契丹礼:“给太后、陛下请安。”

    北梁皇帝扫过元宓的头发、衣服,面上看不出端倪,道:“越王冒雪赶来,辛苦了,起吧。”

    “谢陛下。”

    元宓站起身,北梁皇帝身旁摆着一把虎皮椅,上面坐着一位髡发高冠、衣着浓丽的妇人,正是萧太后。萧太后比北梁皇帝长一辈,但看面容,竟似比皇帝还年轻些。他们两人下首坐着耶律淳,正以充满敌意的目光盯着元宓。

    萧太后温声问起元宓这一路的起居,元宓一一作答,看着竟还有些母慈子孝的意味。元宓知道,这客套的温情是草上露水,转瞬即逝,果然很快,耶律淳就率先发难了:“越王,你立了军令状去围剿海州,结果容匪不灭,反而连失应天府在内的五城,你是怎么督军的?”

    元宓在前线接到皇帝急召的时候就知道会有此问,他早有准备,不慌不忙道:“回禀陛下,非臣弟督战不力,而是云中城暗中投靠容冲,资以铠甲、兵器、粮草,容冲又以刘豫做盾,齐军囿于忠孝,无法施展拳脚,这才被他赢了先手。”

    云中城对外依然是不偏不倚的中立姿态,但元宓身在前线,战场上的细微变化瞒不过他的眼睛。若没有持久作战的底气,容冲怎么敢在冬日发动奇袭?他孤军深入到北梁统治区,仅凭海州,怎么供得起从淮北到应天府这么长的战线?

    而且,神树画像就是从云中城旗下商铺流出,一夜间传遍大街小巷的。这背后若没有云中城的推波助澜,元宓绝不相信。

    北梁皇帝缓缓开口:“云中城?先前大梁拉拢他们许久,云中城都自称修仙门派,不问世事,如今怎么突然站队容冲了?”

    “是啊。”耶律淳说,“云中城富甲天下,父汗早就提醒过,他们的态度至关重要。云中城与容冲绝不是一时半会能谈拢的,越王叔在中原深耕多年,耳目遍布,竟然都没发现他们私下接触良久吗?”

    元宓隐忍道:“天下皆知,云中城现任城主卫景云曾是赵沉茜驸马,至今仍对她旧情未了。赵沉茜出面拉拢,哪用许久,一面便已足矣。卫景云一心讨好前妻,我便是有通天算计,又有何用?”

    耶律淳嗤了声,意味深长道:“燕朝割据一方的霸主,在越王叔嘴里,竟都成了为女人寻死觅活的情种。就是不知,究竟是王叔失察,疏忽了他们旧情人话旧,还是贪功,不想让王庭派人来分你的权,所以瞒而不报呢?”

    元宓忍无可忍冷了脸,斥道:“放肆,我乃你王叔,我向陛下述职,哪有你插嘴的份?”

    耶律淳冷笑,毫不掩饰眼睛中的轻蔑:“越王在燕朝待久了,恐怕已忘了大梁的规矩。我族契丹勇士全凭实力说话,不信汉人长幼尊卑那一套。越王现在从头到脚都是汉人打扮,就是不知这身衣袍下,心到底姓梁,还是姓燕?”

    元宓震惊,随即是深深的心寒。他这些年忍辱负重潜伏在燕朝,伴君如虎,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他为大梁统一大业做了这么多,耶律淳一个待在王庭寻欢作乐的王子,竟然质疑他的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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