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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薄暮黄昏,红日西沉,河岸两侧连绵数里的花灯也逐一亮起,彩颦手中酒壶梨最后一滴玉梨春露喝尽,杜仲的船上也被芍药完全铺满,连多一个落脚的空当也无。
今日好好的二人约会偏被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截胡,杜仲自己闷着喝了几杯酒。
眼看着船即将驶到仁河坊尽头,他侧眸看一眼旁边花船上,季窈还在跟彩颦兴致勃勃地聊她新置办的首饰,完全忘了杜仲才是今日邀约她上巳节同游之人,他难掩面上愠色,不等船只靠岸就直接使出轻功飞身跃起,登岸拂袖而去。
旁边船只摇晃起来,水波荡漾连带季窈身下的船也晃动起来。她喝尽两壶酒,此刻面色绯红,看见岸上那抹气急败坏的身影,这才反应过来。
“诶,杜仲你怎么走了?等等我啊。”
好在仁河坊尽头靠岸之后只有一条长街,灯火通明十分好找。她晃晃悠悠登岸之后小跑一阵追上杜仲,拉住他衣袖停在路中央,微微喘气,“怎的说走就走了,不是说好,晚上还要一起去暖香阁看选花魁吗?”
彩颦看季窈追着杜仲而去之后,自家主子脸色明显拉拢下来,于是自作主张带头也追上来,停在季窈身边好奇道,“什么暖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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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亡夫三更死,小叔五更到》 150-160(第7/20页)
阁?又是选的哪门子花魁?”
“这原是我们馆里伙计告诉我的。”她生怕杜仲再走,伸手轻轻牵住他的衣袖,一边缓步前行,一边向彩颦说道哦,“说这龙都城最纸醉金迷的销金藏娇处,当属顺平街第一名妓坊:暖香阁。里头绝色歌姬、舞姬无数,卖身的、卖艺的,脸面是个顶个的出挑。随便哪一个拿出来放到其他妓院,都是头牌。为了争这个暖香阁头牌中的第一,每年上巳节他们阁内都会举办选花魁大赛,通过身段、才艺和酒量等等选出一个最好的。在她夺得花魁的那一年里,不但可以入住掌柜为花魁专门修建的城郊别院之中,就算是做生意的时候,任何人不可以和她抢客人。”
杜仲听她絮絮叨叨、长篇大论,心头烦躁,不禁加快脚步道,“想看就抓紧,说这么多做甚?人家没长眼睛,不会自己看吗?”
彩颦没想道杜仲对待除出季窈以外的任何人都是这般没有耐心,尴尬咳嗽一声,脚步也跟着加快。
“严大人既同去,我可否与你们一起?”
季窈一边扯着杜仲衣袖非要他放慢脚步,看身侧严煜和彩颦直点头,“乐意之至。”
好不容易,上了岸,没想到这个小白脸还要跟着。杜仲脸色更差,说话也更加难听。
“知府大人也喜欢往那烟花柳巷去?”
严煜看他鬓角还戴着那朵芍药就不高兴,一张脸此刻也拉得比驴还长,淡然沉声道,“暖香阁属我府衙管辖地,今日花魁选秀,必定人头攒动,其中若有闹事之人,我去看看也无妨。”
听那意思,整个龙都都归他管,你个小小南风馆男倌还能管得着他严煜去哪?
四人再无多话,就这样并肩走在街上,随人流一起往前走。
还没等季窈看到挂着暖香阁的招牌的那栋楼,路尽头一处高台上灯火辉煌,暄明宛若白昼。原来为了让更多人观看到花魁选秀,暖香阁特意在门口搭台,此时台上一位面带薄纱的女娘正随两侧四个酒缸大小的牛皮大鼓所发出的鼓点声,手持彩带上下翻飞。
台下有坐的,也有站着的。那坐着的人多半锦衣华服,一看就是阁中常客,腰缠万贯,季窈等人没有提前来,也没有花钱打赏,自然只能跟旁边看热闹的百姓一起站着。
锣鼓声毕,台上表演彩带舞的舞姬摘下面纱,躬身行礼之间一举一动都带上明媚婉转的娇羞,声线宛若春风拂面。
“素言献丑了。”
话音刚落,台下坐在最前排的几位公子立刻从怀中掏出银票、金子等物,看模样像是暖香阁里龟奴的矮个男子立刻手捧聚宝盆走上来,他们便把所有金银扔进去。
季窈瞅着台下一灯火幽微处放着一张木桌,桌子背后另外两个龟奴手持算盘,开始就聚宝盆里所收获的金银开始拨动算盘。
不一会儿,方才的矮个龟奴重新走到台前,捏着个嗓子大声道,“素言一共获得二百三十五两。”
“哇!”
不光是身边百姓惊呼,就连季窈也颇为感叹。
“跳支舞就能收着二百多两,这郎君的钱着实好赚。”
说罢她侧眸看向杜仲,殷勤的目光盯得郎君有些不自在,“我不会去学跳舞的,你死了这条心。”
女娘踮脚凑到杜仲耳边,好商好量道,“诶你说,咱们回去也办个争头牌大赛,你猜能赚多少钱?”
杜仲还没来得及骂她财迷,只听得人群之中又一阵惊呼声,几人循声望去,眼中登时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从左侧暖香阁中走出的女子眉眼如画,虽不及方才那个叫素言的舞姬精致,却浑然媚骨天成,眼睛一闭一眨之间就勾走在场无数郎君三魂七魄。
她身上所穿广袖长衫的下摆竟被制成芍药花瓣造型,每走一步就像是一朵行走的五色芍药花,裙摆层层叠叠好似春风轻拂花蕊,盛大而华丽。
更甚者她上半身衣领开得极低,哪怕是季窈这样不出挑的身高,站着就能窥见她胸口风光一隅,妖媚风骚,直叫人倒吸一口凉气。随她的方向看去,季窈还看到暖香阁二楼看台位置,一块垂地丝帘下,似乎还坐着一个人。
女娘在三名侍女的牵引下上台,然后接过递来的丝绸折扇,接着台下乐声响起,丝柔婉转,她径直甩开折扇,随乐声在台上翩然起舞。
“绛罗高卷隔屏帏,一见令人思欲飞。若使风前能解语,何人开口说杨妃。”
没想打台上女娘不止扇舞,还有歌声,季窈忍不住侧向另一边,凑到严煜面前小声道,“这词写得可好?”
少年郎神色淡漠,较身后一种口水直流的男人不同,面对台上绝色眼中毫无波澜,“罗原知的诗,原是称赞芍药高贵而坚韧的品质,却不想被她改得如此谄媚风骚,实在有辱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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