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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话音刚落,李纲微微一怔,随即用肘轻轻撞了他一下:“?,信叔且莫这般悲观,哪怕处境再艰难,也总会有转圜余地。就好比呼延将军的事情,如此错综复杂的关系,承旨不还是四两拨千斤,轻松化解了。”
刘?被这一碰一劝,当下从某种情绪中惊醒,热酒在腹内带来的热意也瞬间消散了几分。他意识到自己方才一开口就大泼冷水的行为好像确实有些缺乏眼力见了,尴尬地轻咳一声:“伯纪所言极是,是我太过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了。
郁竺摇了摇头并不在意。这话虽是不中听,却是难得的逆耳忠言,当下忙道:“信叔所言其实也是我所忧虑的。正因如此,我才先与童枢密细细沟通商议,而后又去请了圣旨。不过,听信叔这般讲来,莫非此前曾在类似事情上吃过亏?”
这一问, 让刘?脸上又现出了那抹略带赧然的笑意:“高太尉是我上官首,于我又有提携之恩,于情于理,我本不该提及这些………………”
他这般打预防针的举动,郁竺如何能不明白,看了眼另外两人,极为默契地递出一个台阶:“信叔但说无妨,这些言语断然不会传出这屋子分毫。
得此保证,刘?欣然开口:“前年我从渭州奉召进京,起先也只是一个?门?候,见禁军无论是战斗力还是军容军纪较西军都远为不及,便萌生了整饬禁军的念头。我做事不如承旨这般周全,直接上呈奏疏,幸蒙官家恩准,高太尉亦表示赞同。”
郁竺默不作声,心里却有了几分猜想??刘仲武彼时还是西军的统帅,刘?进京的安排,多少有点朝廷为了防止尾大不掉让他来当人质的感觉。故而他提什么要求,只要不逾矩,表面上应该不会被驳回地太难看。
果然,刘?接下来的话证明了郁竺的这个猜想。
“高太尉力挺,三衙诸位都指挥使亦皆附和。”刘?说到此处,摇了摇头,哂笑一声,“但实际中,先是诸司衙门走马灯般地走了一遭,相互递送文书,都说会协力整军,实则却是推诿塞责,无人真去督察;后是各营将校领了训诫的命令,回营亦
不过是做做样子,集合士兵宣读一番,便再无下文。”
“倒是翰林学士写了几篇漂亮文章,将我整顿军纪一事吹得天花乱坠,然后,整个事情便到此为止了。经此一整套流程,我还因此升了官。但是我心里知道,事情实际上一点都没有改变,军饷发放依旧混乱,兵员缺额亦未补足,操练之时仍是松
松垮垮禁军依旧是昔日的禁军。"
“我数番谒见高太尉求他推进此事,太尉每次见到我,就会作出惊愕的样子,说:不是早已部署妥当了吗?缘何还未施行?莫非其间有所差池?待明日定当查个究竟!”
郁竺听到这里哪里还能不明白,搭腔道:“高太尉口中的“明天&039;&039;,是不是就像薄幸书生对闺阁女子许诺的‘有朝一日&039;&039;,恐怕永无临至之时吧?”
这般比喻让刘?忍俊不禁,随即轻轻颔首:“许是这东京城,别有一套时序规制吧,和我熟悉的渭州完全不一样。这件在西军或许两三年就可以大为改善的问题,在东京,在禁军,恐怕是永无指望了。”
言及此处,刘?抬首望向窗外,不知是不是忆起前年那个满怀热忱、意气风发得自己,眼角悄然泛起些许微红,语气中也添了几分怅惘:“我有时候真觉得,这东京的繁华,未尝不是一种金枷玉锁,我每日与众人周旋于朝堂、瓦肆之间,竟不如
往昔与党项人在山间啃食草皮的时候畅快。”
他将视线从窗边收回,落在对面之人的身上,长身而起,抱拳深施一礼:“故而今日骤闻承旨练兵之举,感念君一片赤诚之心,匆忙前来拜会,本是想讨教之余为君鼓劲助威,但是思及自身昔日遭际,情难自抑,竟是说了这般多不合时宜的话,
还望承旨莫要见怪。”
他说话的工夫,众人杯中酒早已点滴不剩。郁竺也便站起身来,轻挽袖袍,逐一执起酒壶,将酒杯缓缓斟满,双手捧杯,向众人敬去,继而仰首一饮而尽,而后才回道:“信叔之言,绝非不合时宜,实在是如春雷乍响,令我醍醐灌顶,受益良
多。
因有赵佶手谕,高俅目前看来并无动作,但焉知曹晟一事便与他毫无关联。刘?的话像一记警钟,提醒了她,要想整顿禁军,高俅是一个绕不过去,必须消除掉的障碍。
只不过,现在以她的能量,要想对付高俅,无异于蚍蜉撼树。
其他三人见状,纷纷擎杯而起,杯盏相碰,叮当作响。
待放下酒杯,郁竺幽然长叹一声:“困阻重重也好,寸步难行也罢,再怎么难也得勉为其难将此事推行下去呀,我大宋已经容不得再这样蹉跎下去了。
这番感慨,引发了李纲的共鸣,他是个文官里的异类,每天走马武剑打熬出几百斤的力气,当下将酒盅重重搁在桌上,慨然道:“承旨所言极是!古云:“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039;&039;当今朝廷多有主和之辈,以为以财帛赂敌,便
可换得太平。殊不知,这与饮鸩止渴何异!昔日文景,虽行和亲之策,但也未废弛武备,休养生息之间不忘强军练兵,方有武帝赫赫之功,逐匈奴于漠北,扬大汉之天威。再看本朝,但凭议和输币,罔顾强固军旅,犹如自毁长城,此乃误国根源
呐!一旦外敌得寸进尺,国将何以为继?”
郁竺笑了笑:“料想诸公亦非蓄意误国,不过是逢着三分灾祸,只想着出三分半力气,刀不架到脖子上便佯装不见,说到底还是短视呀。似伯纪、信叔这般具远见卓识者,着实鲜矣!”
就当下信息的传播速度,李纲和刘?对于金国这个潜在的威胁所知也有限,他们之所以如此重视军事,说到底还是居安思危、深谋远虑。郁竺来此之后见惯了麻木不仁者,对于他二人这般有识之士,心底不禁添了几分赏识与敬意。
李纲听郁竺所言,倒是双眸骤亮:“如此说来,郁承旨定然也是主战一派了?”
北宋朝堂之上党派纷争向来焦点,什么事情最终都难以挣脱党争之窠臼,李纲有此一问并不奇怪。但郁竺却忽有所悟??也许今夜李纲和刘?造访,恐怕并不仅仅是讨教练兵之法或者提醒自己注意高俅这么简单。
既然万事皆难脱党争之囿,他二人莫非有意将自己这新得官家眷顾的宠臣揽入己方阵营?或许呼延灼之事,正是李纲有意使自己呈交的投名状?而刘?貌似赤诚的剖白,亦为拉找自己的手段?
这个认知让并未让郁竺产生被蒙蔽的恼怒,反倒心底悄然泛起一丝欣悦??能为他人视作拉拢之的目标,足以证明自己在北宋的政治舞台上已经有了一定的利用价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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