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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黄色的绫锦圣旨被暂时放在了佛龛上??那是整个屋里最尊贵的地方。
张芝芝像只欢快的小麻雀蹦?来,转悠去,郁竺则是直勾勾地盯着那圣旨发愣。
方才陈良弼宣过旨后,被迎到官驿歇脚。依照朝廷规制,慕容彦达在府中给他准备了接待的晚宴。晚宴于酉时三刻开始,距离此刻不过两个时辰,郁竺作为主角之一,自然是要出席的。
然后, 明天早上, 她就要和陈良弼去东京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坏处就是容易让人晕头转向。郁竺只觉得千头万绪的事情如潮水般涌来??公务上的交接、亲人朋友的告别、一些隐秘之事的善后,全然不知该从何处率先下手,只能回来让张芝芝先一同收拾行李。
张芝芝自然没有这般多的忧虑,作为郁竺此去东京唯一准备带去的人,她自觉地扮演好了一个助理加秘书的角色,坚决不让郁竺动手干这类琐碎的小事。她手脚麻利,一边飞快地打包着衣物,一边瞟着那从没见过的明晃晃的圣旨,叽叽喳喳道:
“这真的是皇帝亲手所写的吗?我听闻他的书法那可是妙极的,大人您有没有仔细瞧瞧是个什么样子呀?”
郁竺一脸茫然,只是机械地摇了摇头。
张芝芝也很快意识到这并非什么紧要关键之事,脑筋一转,又想到了一个好问题:“大人这次去东京要做的那个官儿是干什么的呀,几品呀?”
这一回,郁竺好歹能给她一个确切的答复了:“是六品。”
张芝芝得到了一半的答案,立刻兴致勃勃地将自家大人的品级与通判大人的品级暗自对比了一番,旋即心满意足,继续倒腾收拾起二人要带去东京的其他物品。
被张芝芝这一番打岔搅和,郁竺总算渐渐从那呆怔恍惚的状态中缓过神来。
枢密院作为当朝最高军事机构,原本下设兵、吏、户、礼四房,元丰改制后增加到了十房,今上登基后又加了两房,目前共十二房。她所任职的在京房,便是这后续新增的其中一房。
职位数量增多了,职权分量相应有所削减,不过官阶倒是未曾改变,倒有点像利益均沾的分羹之举。
但不管怎样,这到底是个货真价实的正六品京官啊!
郁竺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自己这是一步实现了由吏到官的华丽蜕变?
想想宋江,为了实现这一目标,付出了何等惨痛的代价,折损了多少兄弟的性命,而自己却如此顺遂地达成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百思不得其解。
“笃笃笃”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了郁竺的沉思,她以为是公人前来递送物件,便示意张芝芝继续手头的忙碌,自己起身前去开门。
门扉缓缓拉开,映入眼帘的竟是慕容彦达那张表情丰富的老脸。
他还是第一次屈尊纡贵踏足这内衙。
郁竺知道他此刻专程寻来,或许是有事情要交代,于是连忙出门,将他引至一间空置的书房。
这段时间内,慕容彦达已经将大起大落的心绪调适得妥当平稳了,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此刻面对郁竺,他勉强挤出一些笑意,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亲和无比:“郁押司,哦不,郁承旨此次得以擢升,虽说事发突然,却也在我预料之中。待你进京之后,若是有所需求,尽可前往慕容府找寻我家亲眷。倘若在银钱方面有所短缺,
前往我家钱庄支取些许,用以应对急务,亦是无妨的。”
郁竺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心思却在飞速运转??慕容彦达后面这半段话,就像开了张空头支票,说得含糊其辞且并未拿出什么凭证,那便只能当作耳旁风听听罢了,万不可当真。
既然如此,那他的重点便在前面半句上。
想到这里,郁竺回道:“大人果真是料事如神,只是连我自己都未曾想会有这般机遇,不知大人是如何预先知晓此事的呢?”
慕容彦达见郁竺果然领会了自己的意图,还如他所愿问出了这番话,不禁略带几分得意地轻轻哼了一声:“自是有因由的。此前青州守城一役,你战功赫赫,我便修书一封予我妹子慕容贵妃,详尽陈述你的功绩,想必是她转呈给了官家。官家圣
明,目光如炬,用人定是错不了的。”
他嘴上说得大度,心里却又将那个死了的张虞侯拖出来鞭尸一番??当初不是信誓旦旦地说女子不会抢他功劳吗?
果真如此么?郁竺对慕容彦达的说法心存疑虑??且不说这人心胸狭隘,平日里对自己诸多刁难。就算他所言属实,后妃当真能对朝廷用人之事产生如此巨大的决策影响力吗?既然如此,贵妃为何不为自己的兄长请赏邀功,反倒助力自己这个
外人呢?
不过,既然慕容彦达这般言语,定然是期望自己领受这份人情。眼瞅着都要离开青州了,郁竺觉得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和他较真,平白无故地惹出是非来,于是便顺势应和了一句:“多谢知府大人举荐,这份恩情,我必定会铭记于心,没齿难
忘。”
慕容彦达见目的已然达成,便心满意足地离去。郁竺则转身,回屋继续思考刚才的问题。
一刻钟后,敲门声再度响起,郁竺拉开门,韦喧站在外面。
“恭喜呀,郁承旨!”韦喧热情道。
往昔的下属如今一跃成为与自己的平级,他起初确实有些难以适应,不过很快调整了过来,真心实意向郁竺道喜。
原本,郁竺对韦暄的观感是颇为复杂的??一方面,韦暄对她有知遇之恩,且信任有加,加之为人亲和友善,不乏君子风范;另一方面,韦暄的性格里又透着一丝软弱妥协,很多事情,他总是尝试一下,稍有阻碍便放弃。就拿她与吴胜之间的
矛盾来说,韦暄其实早就有所察觉,然而除了安排了一场并不成功的议和宴席之外,他始终未曾直面问题去妥善处理,只是任由事情悄然发展。
但在此时此刻,那些过往的纠葛已然显得无关紧要。倘若不是当初韦喧给予她这样的契机,又怎会有如今的郁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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