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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还是去死吧。
死了,便可以和阿爹阿娘团聚了。
可是一只脚已经迈出去,一种浓烈的不甘又涌上胤衰奴的心头——凭什么他就命如草贱,任人宰割!凭什么那些生来锦衣玉食的士卿,可以肆意妄为,轻易决定他人的生死?!
若贼老天是这样不开眼,他死了又能到何处喊冤?!
……
这件事,女郎在庾洛神死后夜审他时,没有问过,他也从没有提起。
原来这样的细枝末节,女郎也早已知道了。
二管事见胤奚站在鱼缸旁边愣神,说道:“咱们娘子并没有交代是给谁的,只说是乔迁之礼。”
胤奚浓密的长睫簌簌一颤。
蚍蜉试图以小小诡计撼动天人的心,而心如明镜的天上之人,便当真没有拂袖赶开它,反而容许它栖息在她的脚背。
怎么可以对他这样好。
夜渐渐黑了下来,拨云校场的女卫驻进府里后,以后上房的安全便由她们代替玄白和允霜负责轮守。第一日当值的是同壇和陆荷,玄白与她们交接时,夸张地千叮咛万嘱咐:
“你们可千万盯紧东厢的人,千万不能让他摸进主子的房间!”
说起来也是让玄白郁闷,昨日大宴上大家都喝得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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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凤鸣朝》 50-60(第5/19页)
兴,里院外院皆是自家护卫,所以主子便免了他的值夜。谁想就这么一夜的功夫,一夜!就被姓胤这小子钻了空子,住进了正房!
两名女卫不明所以,夜晚用心留意。
可看来看去,也没见那胤郎君去往一廊相通的正房,他只是安静地坐在东屋外的台阶下,捧脸痴痴地看了半宿鱼。
“娘子,小胤郎君没有过来呀。”
束梦服侍谢澜安就寝前,想起娘子之前的嘱托,顺嘴提了一句。
下午那缸鱼搬进来之后,谢澜安便吩咐束梦,若胤奚过来,不许让他进门。
她可不想再听他说那些层出不穷,令人招架不住的讨乖话了。
“没有么。”谢澜安微感意外,朝关闭的菱窗看了一眼,轻轻点头,“这样就比较乖了。”
·
浮陵铜矿案惊动朝野,与百姓恨斥凶手不同,谢澜安的大义灭亲之举符合清流风尚,反而得到太学的一片称赞。
士林对谢澜安的风评扭转,骂她的变成了世家。
他们越不满,谢澜安越是借这个由头拿原家开刀,手腕雷厉地收没了原氏的家产与田籍。再拟折上表:期限之后,再有私藏府兵超额者,按叛党同罪论处。
庾氏兵乱的余波尚未过去,世家见识了谢澜安的心如铁石,心有戚戚,只得不情不愿裁剪了府兵。
这第一步革新相对顺利,何羡在户部那边却碰了壁。
他如今任职户部左侍郎,上无尚书,便由他代理户部诸事。
人人都知道他是凭着裙带关系进来的,但何羡精于数术的本领在那,由不得同僚不服。
这日,他捧着黄白两册的户籍简记,转过尚书省外的宫路,去兰台找谢澜安,见面先叹,愁得直搔头簪。
“南渡以后,世家与平民一直分成白籍与黄籍,如今想要合籍,便先要清检土地。世家的田产置业多半不在京城,而在侨置郡内,地方大族又往往与当地豪强有所勾结。所以倘若世家不配合……女郎,难呐。”
所谓侨置郡,便是南渡初时,朝廷在江左为这些渡江避难的中原世家,按北方原本的郡名新设的郡县。
之所以如此,为的是安抚世家,巩固当时尚不稳定的政权,也是给汉室君臣心中留一个念想,以图将来克复神州,重回故土。
谁想悠悠百年过,这中原始终没能收复,世家优享白籍的特权却代代承袭了下来。
庾太后便曾下令重修户籍,却因世家的阻挠推进不顺,最终也未能成功。
谢澜安的官服从朱地绣衣换成了玄青地大料圆领朝袍,白绫纱的交领裹束玉颈,鸦鬓黛眉,分外精神。她听后,想都没想道:
“那就分派京官下去,到各个郡县去统一清检土地。”
她让何梦仙将户籍混乱的情况拟个折子,与自己的建议一并呈给陛下。
陈勍阅后,又着吏部尽快拟出下派的官员名单。
谁知择选官吏时,又有阻碍。
谢澜安点名不要出身世家的官员,而要有真才实学的实干派。可众所周知,大玄的官制历来是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纵观朝廷六品之上,都无符合她要求之人。
这便是“实行土断清田”和“废九品官人法”的互为表里,真正牵一发而动全身,处处有掣肘。
可如若不先清田,便无法动摇门阀根基,更谈不上进一步推行寒人策举了。
吏部的人推脱,谢澜安寒声作色:“那就用六品以下的寒吏!反正世族公卿久以清谈无为为高尚,真正作为的都是底下人。只要是想奔前途、做实事、不怕得罪人的,只管放手去办,后面有我谢澜安顶着!我顶不住,还有陛下!”
有她这番果决的态度,土断的章程才算推进下去。
长信宫里,枯黄的秋叶落满了萧条庭苑,庾太后握着一只手炉坐在空旷的纹花窗前。
听到皇帝特意派人送来的这个消息,太后失去精锐气的眼里,目光微微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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