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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的银杏叶簌簌落在"时光剪影"美发店的玻璃橱窗上，林修远握着银色剪刀的手指突然痉挛，染血的纱布从手腕滑落。镜中映出他惨白的脸色，化疗后新生的发茬像初雪覆盖的山丘，与橱窗外金灿灿的银杏形成刺眼对比。
    "叮铃——"玻璃门被推开时，他慌乱将病历单塞进工作台暗格。苏晚晴裹着薄荷绿的羊绒围巾走进来，发梢沾着细碎的银杏叶，像撒了满天的星星。
    "今天要染什么颜色？"他低头整理工具车，藏起输液留下的淤青。镜中倒映着苏晚晴笑盈盈剥开太妃糖的样子，像十年前他们在美院初见时，她掰开最后半块榛子巧克力递给他。
    "修远哥说过银杏色最适合秋天。"她将发丝拢到耳后，露出脖颈处淡粉的蝴蝶胎记，"就像你总给我调的焦糖奶茶..."话音戛然而止，她盯着他缠着纱布的手腕，睫毛剧烈颤抖："你受伤了？"
    玻璃门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穿香奈儿套装的女子冲进来，发间茉莉香压过了满屋的苦药味。"阿远，不是说好今天陪我去试婚纱？"程雪薇亲昵地挽住林修远手臂，红色美甲划过他病号服下的锁骨，"这位是...你常说的那个老顾客？"
    苏晚晴手中的太妃糖坠落在地。林修远记得她说过最恨第三者，此刻却任由程雪薇将头靠在他肩上。镜中映出苏晚晴瞬间褪去血色的脸，像被暴雨打落的栀子花。
    "林太太慢走。"他低头给程雪薇系丝巾，余光瞥见苏晚晴踉跄着推门而出。银杏叶扑簌簌落在她肩上，像无数未说出口的告别。他剧烈咳嗽起来，暗红的血沫溅在程雪薇递来的纸巾上。
    "演够了吗？"程雪薇抽出湿巾擦手，"别忘了你爸的医药费。"她踢开脚边的太妃糖纸，"骨髓配型成功的消息，打算瞒她到什么时候？"
    诊疗仪器的嗡鸣声里，林修远摸着胸前口袋里的素描本。泛黄的纸页上画满苏晚晴各种角度的侧脸，最后一页是手术同意书。他想起三年前暴雨夜，苏晚晴浑身湿透冲进美发店，发梢滴着水说被未婚夫背叛。那天他用吹风机帮她烘干头发时，发现她后颈的蝴蝶胎记在颤抖。
    "先天性骨髓增生异常..."医生的话在耳边回响，"最多半年。"他攥紧口袋里苏晚晴婚礼的请柬，烫金字体刺得掌心发痛。请柬里夹着根银白发丝，是上周她最后一次来染发时，他偷偷藏起来的。
    婚礼当天，苏晚晴看着镜中银杏色的长发。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程雪薇穿着婚纱的自拍，背景是美发店的工具车。她扯掉头纱冲进雨幕，鲜红的高跟鞋踏碎满地银杏。推开美发店玻璃门的瞬间，急救车的蓝光刺痛眼睛。
    "患者今早心脏骤停..."护士递来染血的素描本。苏晚晴颤抖着翻开，最后一页夹着泛黄的检查单：患者林修远，hla配型与苏晚晴完全吻合。日期是三个月前，用铅笔写着"别让她知道"。
    解剖台的金属冷光里，她抚摸林修远骨节分明的手。法医说腕上根本不是自残的伤口，是反复抽髓留下的针孔。程雪薇倚在停尸间门口冷笑："他求我演这出戏时，连化疗吐血的镜头都反复排练。"
    暴雨拍打着美发店的玻璃橱窗，苏晚晴蜷缩在染发椅上。工作台暗格里有七本素描簿，记录着她十年间627次变换的发色。最底层的铁盒装满银杏标本，每片叶脉都用钢笔写着日期。最新那枚叶子下压着戒指，内侧刻着"w&x 2015-∞"。
    她将染发剂调成深黑，镜中忽然浮现林修远苍白的笑。那年美院天台上，他帮她染完银杏色头发时说："等我们八十岁，我给你染月光白的发色。"此刻她拔掉染发膏盖子，将刺鼻的液体灌进喉咙。
    急救车鸣笛划破雨夜时，橱窗里的银杏标本在风中轻旋。最后那片叶子的背面，有行褪色的小字："其实你第一次来染发，我就认出美院天台上偷画我的小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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